下楼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等着了。
兴许是林江说过了,老爷子第一眼先看向了顾辞的手,皱着眉头问了些情况,听说不甚严重,才算是放了心。但也是诸多叮嘱,毕竟顾辞的身子骨……太弱。
天已放了晴,温度却低。
寒冬腊月的天,太阳底下也并无多少温度。如顾辞所说,这处镇子的确很小,前后不过二十户人家,说是镇子,倒更像是一处小村子,要想在这里买到一辆马车实属不易。
最后,时欢到底是跟着顾辞上了马车。
对于顾殿下眼神之间的控诉,时欢低着头红了脸,嗫嚅着解释,“就、就……他伤了手,我不放心……”那表情,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的味道。
顾辞到底是看不过去了,自己的小丫头,自己可以逗,旁人却是不能的。于是,催着人上了马车,丢给顾殿下一个不算友好的眼神。
时欢到底是没让含烟跟自己一辆马车。天寒地冻的,林叔年纪大了,手脚也不如往日利索,又是多日赶路辛苦,照顾太傅便有些有心无力起来,于是时欢就让含烟同太傅一道。
片羽却是留在了自己身边,毕竟顾辞是个病秧子,兴许顾辞手上那伤对旁人来说并无大碍,但搁在顾辞身上谁也说不准,留个片羽总是放心些。
至于时大小姐自己,自打上了马车就开始看那些个手札了,连顾辞同她说话都心不在焉的——左右这秘密被人发现了,也就不必藏着掖着了。
顾辞一早的不得劲儿,又开始滋滋地开始冒泡儿了……小丫头不理他。
这个状态,一路持续了许多天,小丫头天天捧着那几本宝贝似的宫家手札,看得认真地不像话,同她说话,大约也就只能得到一两个字的回复,递给她茶水,她端起来就喝,第一回还烫着了,后来顾辞就凉好了才给她……
即便知道小丫头是为了自己,但顾公子心里依旧不得劲儿,可又正因为是为了自己,于是,这不得劲也只能一个人生生受着。
煎熬。
最初顾辞还能偶尔用手掌上那道伤口示弱换得时欢只言片语的关心,到得后来,那只掌心结痂、恢复,直至连些许痕迹都再也瞧不见之后,顾辞就是使劲了浑身解数,也吸引不了时欢的关注了。
对此,顾公子有些懊恼,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示弱过了头,以至于小丫头这般如饥似渴地想要学一身调理的医术,就差点儿将“顾辞已经时日无多”几个字印在脑门上了。
顾公子有些挫败,取了毯子盖在她腿上,又将马车里的小炉子往时欢面前推了推,才不由分说从她手中抽走不知道看了多少日的手札,无奈摇头,“好了,别看了。左右要学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再说,调理,本来就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纵然你此刻将这些都看完了,也是无济于事……我身子弱,总不能一日之间将这些尽数试一遍吧?”
将所有手札往外移出一臂的距离,顾辞将一旁温度刚好的莲子羹递给时欢,“尝尝。前两日含烟在镇上买的,方才小炉子上一直熬着呢……可要再放些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