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茶已经备好。
常公公弯腰请太傅坐了,太傅才继续说道,“陛下……老臣此次过来,实乃为了两件事。”
开门见山的。
太傅一直都如此的,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从来不会虚与委蛇地说些场面话,素来都是“我表达我的,至于同不同意,那就交给你来定夺”的方式,极度坦诚,但也难免有时候会不够顾及他人颜面。
但经过顾言耀和左相的事情之后,皇帝突然觉得太傅这样直截了当的坦率听起来格外靠谱,他颔首,“您说。”
“是这样的。”太傅顿了顿,看向身后林渊,招招手,格外慈爱的样子,“这孩子之前跟着阿辞进进出出的,老头子我也看在眼里,说实话……比我府上那小子真真儿好多了,老头子我心生喜欢极了……哦,说岔了。”
太傅笑笑,抓了对方的手拉倒前面,“彼时也是领军的副将,若非一门心思要跟着阿辞,如今也该是个叱咤纷纭的将军了,老头子我瞧着比帝都那些年迈体弱到足以颐养天年的老家伙们靠谱多了!”
林渊摇头,“太傅谬赞了,晚辈就是……就是公子身边跑跑腿的手下罢了。”
“你这样的还叫跑跑腿?那我家那个只知道吃了睡睡完折腾的小子,岂不是只配提鞋了?”太傅摇摇头。
林渊沉默。
他似乎并没有听出来太傅的嫌弃和自嘲来,一时间竟是宛若怔怔出神般无言以对,这对林渊来说太反常了。甚至连皇帝都觉察到了,抬了抬眼皮子审视过去。
太傅叹了口气,拍了拍对方的手背,低声唤道,“孩子……”他唤。
林渊整个人一怔,看过去的瞳孔都在颤。之前都是“小子、小子”地叫,突然沉凝下来的一声“孩子”,像是夏日沉闷无风的午后一道惊雷炸响在胸膛里。
记忆里,似乎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他。谁曾想,弱冠之年之后,竟还有人叫他,孩子……以一种“我懂你”的眼神看着自己,心疼,无奈,却又鼓励着。
太傅的眼神很复杂,那一刻,林渊的情绪也是从未有过的复杂,复杂到他手足无措。
“孩子……”太傅又拍了拍他,话说地很含蓄,“有些跤,摔了就摔了,爬起来,咱们总要继续往前走的。总不能因为在某个路口摔过跤,于是下一次途径相似的路口,咱们就徘徊着畏首畏尾了。你说老头子我说的对吧?”
被拍着的那只手,微微一颤。林渊直直迎上太傅的眼,胸膛里的情绪剧烈翻涌着——他果然懂!
胶州战役。顾言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