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口谕,贤王禁足在府,阖府上下皆不得出入半步,甚至安排了禁卫军十二时辰轮班值守。
但府里的人还要吃饭,采买自然少不了,只是送菜的车也会被里里外外搜查一遍就是了。但泔水桶就不一样了,兴许,禁卫军们也不相信堂堂贤王殿下会藏在泔水桶里逃出去罢。
至于是不是逃走一两个下人……其实也无伤大雅。
毕竟,谁又知道这贤王府上下,连主子带下人的,一共多少人呢?怕是贤王本人也不知道……既然没个定数,大家又都是拿俸禄办差的,自然多少有些惰性。
这几日送泔水的一直都是同一个少年,那少年性格有些木,不大会说好话,容貌也不甚讨喜。不过想来也是,讨喜的哪能干这活?不过几日过去,也算混了个脸熟,最初两日御林军还会推一推那泔水桶估摸下重量,到了这两日,大约也就是微微颔首的事情了。
最多就是打个招呼,“今日又是你?”
那小个子小厮总会憨憨一笑,“是啊……还能出来走走,挺好的。”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御林军哈哈一笑,也就放行了,顺便挥了挥手,看着臭味已经腌渍进了桶身的泔水桶一晃一晃地消失在道路尽头,摇头,“这小子,倒是个傻的。”
同僚也笑,“这不,自古以来都有话说,傻人有傻福……”
“什么福?天天送泔水的福?”
“天天送泔水怎么了?你瞅瞅,如今这王府还有谁天天能出府?你们再想想……若是某一日他真的没有回来,你们会在这大夏天的,费心去抓捕一个送泔水的小厮?”
对方哈哈一笑,没说会,也不说不会。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会。
放着好好的悠闲日子不过,满帝都的上下折腾去找一个送泔水的小厮?他们又不是和这个小厮一样傻咯!说着,找了一处阴凉,笑呵呵地戏言三两,大多都是哪家风月场所的姑娘最带劲儿,哪家酒馆唱戏的小妮子肤色最白,诸如此类。
至于那位送泔水的小厮,很快就被人遗忘到了脑后。
半个时辰之后,小厮回来了,进门前又近乎于唯唯诺诺对着后门口树荫下的御林军讪讪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有风吹过,泔水的味道从空桶里一阵阵地散发出来,御林军摆摆手,催着小厮赶紧回府。
正如他们嬉笑间所言,一个小小的送泔水的小厮,着实没必要太多关注。
可谁都没有想到……事情就在这样日复一日地、近乎于麻木的巡逻里,发生了。
贤王殿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