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羽了然,眼底笑意微闪,“好。奴婢这就去拿。”
时欢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未及及笄的姑娘,自然梳不了太过复杂正式的发髻,片羽只松松挽了小髻,半数墨发随肩披着……她看着这样的自己,突然很想戴一下那只簪子。
那只,曾经以为会永远锁在柜中的簪子。
女子收簪应慎重,这一点她自然知道。只是对于顾辞,她素来不知道如何拒绝,哪怕为难了自己。彼时便觉得,收便收了,往后若是一直锁在柜中也是无碍的,到底是顾辞的一番心意。倒是没想到……这么快,自己便忍不住了。
那簪子……太美。
“真美……”片羽看着铜镜中的姑娘,三千墨发间,一颗红宝石亮地晃眼。即便身无其他配饰,却已注定成为所有场合里的主角。时欢肌肤极白,特别适合红色,可她却很少穿红衣,配红饰,偶尔一次,便觉惊艳,“主子不是说这簪子不好用,收藏着便好了么?”
时欢轻撩鬓角碎发,回眸间,眼底都是莹润的光。那是片羽从未见过的眼神,柔和、明亮,像是漫山遍野的桃花的绽放。而这个少女,于落英缤纷间,轻轻说道,“因为……我答应了他呀。”
答应了他,此生不入皇室。
他?
于片羽错愕的眼神里,她缓缓起身,理了理腰间玉佩流苏,眉眼愈发柔软温和,一边走一边回头问片羽,“你说……今日他会来么?”
片羽愈发不懂了,他?哪个他,是顾公子么?
时欢却没有解释,跨出门扉的时候,摇了摇头,发间红宝石一闪而逝的光,“哦对了,不过一个庶子成婚,府中尚且想要低调行事,那定然是不会请他了。看来是瞧不见了……”
喃喃,俯身抱起在廊下吃草的兔儿,摸了摸那兔子脑袋,兔子挣扎着要下地,地上有它还未吃完的半根萝卜。
时欢回头吩咐片羽,“那半根胡萝卜,给它带上。”说着,摸着兔子脑袋往前院去,步子较之以往似乎轻快了许多。
片羽拎着兔子的食物篮子跟上,斟酌着问道,“主子……今日似乎很开心?”
“嗯。开心。”时欢点头,看着手中睁着眼看过来的兔子,红色的眼睛里是自己的倒影,“就觉得……突然想见见他。”
夜间做了个梦。
梦中浓雾弥漫,浓雾之后的少年,一袭白色长衫,手中折扇血色溅落,在地上形成细小的沟渠。空气中都是浓烈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