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似乎整个人一松,伸手摸了摸时欢的头发,又抬头看站在一旁紧紧攥着拳头的顾言晟,笑了笑,“你们这俩孩子……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脸色很白,笑容有些疲惫。但即便跪了一晚上,她仍旧微微仰着头,脊柱半分弯曲也没有。
“他倒是狠心。”顾言晟抿着嘴,嘴角下拉,不见喜怒,“您什么年纪,这俩嬷嬷什么年纪,他倒是好就一句话的事情,连缘由都不问。”
“他的女人怀了孕自以为藏的好,谁知道御医院有没有被人收买了,怎么就凭着那点儿微末的薏米仁确定是你授意的?”
“真要做点什么的话,他顾言耀能活这么大?”
皇后一边摸着时欢的头发,一边抬了眼看自己儿子,嘴角含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你呀……他没要嬷嬷跪,这俩人却非要陪着我……而本宫跪,不是承认这件事与本宫有关。本宫是皇后,不管这件事是谁做的,到底是本宫执掌了这后宫诸殿,本宫跪,是因为这后宫之主的责任,而非她左相之女。”
皇后一改平日温厚无争,抱着这丫头的手再如何温柔,眼底却是寒意凛冽,即便跪着,却半分不曾卑微了去。
顾言晟面色稍缓,却仍不大好看,“就算如此,您也不必如此老老实实跪着,跪了一晚还不够?他此刻全部心思都在那女人身上,何曾想过你如今还跪着?春寒料峭,仔细伤了腿。”
说着,先去搀了两位嬷嬷,“嬷嬷先起吧,皇帝既然没让你们跪,你们这是何苦……”
嬷嬷不愿起身,他又劝道,“若是跪伤了自己,往后谁来照顾母后?母后知你们忠心,正因如此,才要好好爱惜自己才是。”
嬷嬷到底是行了礼,起身了。
他又去拉时欢,“好了,你也蹲着作甚,也想跪?”
将时欢拉到椅子里坐好了,他才吩咐嬷嬷去泡茶,递了一杯给皇后,弯腰说道,“一早我们就去清合殿请了青冥大师,大师会找理由建议陛下彻查贵妃寝殿。母后既不愿在皇帝那边落了口舌,那就暂且先坚持一下,午膳前定能见分晓。”
皇后瞬间明白过来,“你们是怀疑……”
时欢点头,“后宫到底多少人知道贵妃有孕这件事暂且不说,但我相信姑姑御下有方,断断不会让自己宫中的厨娘成了别人的棋子,既然那碟子糕点是姑姑宫中出来的,排除厨娘和姑姑,剩下的便只有贵妃和跟着来的小宫女了。”
“陛下震怒,当即斥责了姑姑,赐死了厨娘,倒是让对方难免有些疏忽大意,想来,一早前去调查,总还能查得到一些蛛丝马迹的……”说着,时欢转身交代嬷嬷,“还劳烦嬷嬷跑一趟宫门,去迎一下我身边的婢女,叫片羽。她擅长医术,姑姑跪了这许久,届时还得让她开些调养补身的汤药。”
嬷嬷点头应是,匆匆走了。
皇后看着条理清晰的时欢,有些欣慰,这丫头除了最初见到自己的时候红了眼眶有些失态之外,自始至终游刃有余,“你这丫头如今做事倒是周全……如此,姑姑我倒是放心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