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春生将他二人送到门口,忽然想起郁汝癸来,有他掠阵,想来白衣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白衣,后来你去追人,情况如何?”
白衣眼底的痛意晃了晃,答道:“南魏细作有极厉害的人物在暗中相助,白衣不敌,只俘获了平霁王的几个侍卫,铩羽而归。”
“不,虽然你没捉住南魏细作,但平霁王捉住了,不仅捉住了,还得到了不得了的机密。”她信誓旦旦,言之凿凿道:“不然对得起京都风起云涌,李统领夜夜亲自巡查?”
太子驻足回首,眉眼一抬扫过冯春生的面庞,顿了顿,弯腰进了马车。白衣亦翻身上马紧随在侧,冯春生目送车队离开,招呼了管家过来,负手闲庭度步,口中开始念叨着今日的菜谱。
“春生看似顽劣不拘小节,但她的不羁都放在了无伤大雅之事上,余下的,她稍稍用心去做,没有不成事的。”太子端坐马车上,理了理衣袍,说与白衣听。“只要她忠心于本王,很多小事本王不愿意同她多做计较。她既想领一个哑童在身旁,叫飞鱼摸一摸底细,你收下也无妨。”
“是。”白衣扯着缰绳,忆起方才冯春生认真地神情,她有名字,她叫青葵,冯青葵。连姓都一并赐予一个哑童了吗?冯家千金行事惯来不按常理出牌,不知这次又起了什么兴致。他唤来慕绿野,交代一句,慕绿野离队去办了。
左龚征以负伤之躯挨了一百个板子,不止伤了心脉,还动了筋骨,太子盛怒之下,不死已是眷顾。白衣在心底叹口气,也罢,自他入府就全年无休,连除夕上元都不曾在家中安生地吃上一餐饭,只喜得麟儿时归家抱了一抱,眨眼孩子都会跑了,却连自己亲爹的模样都认不出。此次权当休息了,待他好些天就热了,那时殿下已纳吉纳征请过期,只待季秋当月亲迎完婚了。届时冯家千金八抬大轿抬进府中,只消她一句话,左龚征官复原职不过顺理成章罢了。
可冯家千金不是个好相与的,又贪玩成性,不知日后要闹出什么鸡飞狗跳的事来。殿下事必躬亲算无遗策,可怎到了她那里就没了原则?
收个哑童做徒弟,白家人若得知此事,不知会作何感想。呵,冯相定然想不到,自己的女儿绝没有大家闺秀的识大体有雅量,小家碧玉的温婉顺从,她兴风作浪妖言惑众,心思诡谲锱铢必较,偏殿下还吃她这一套。
“殿下,那俘获的侍卫如何处置?”
“吩咐段万年,好好教一教他们如何说话,本王要备一份大礼给皇叔送去。”
“是。”
京都的雨一场接一场,花期短暂,寻春要趁早。可到了宁月王姬这里,春也烦躁,风满愁容,寝食难安,越发清减。她已到了适婚年龄,京都城中未婚的青年才俊、权臣之子一波一波地来打探消息,她左等右等,终还是没能等到冯岁寒的只言片语。
宁月自小就美,还有股子英气,举手投足都散发着大家闺秀的端庄气质,与平妃的慈眉善目大相径庭。尤其自平妃信了佛后,愈发地衬出她的不够软弱来。
不知是不是心无所求便无所挂碍,平妃对她的管教愈发少了起来,使得本就不够剔透的心思,更显可贵的单纯。爱恨分明,很难叫她虚与委蛇去应对。面对这些窥视的目光,她既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还惹怒过怡妃的外甥,此番婚嫁,若有心人从中作梗,一辈子也就毁了。
南栀比她还急,她作为公主的贴身婢,日后若驸马同意,她还可做个妾,也算功德圆满了。
她几次三番窜梭着宁月王姬去与相爷夫人摊牌,可宁月王姬面皮薄,一拖再拖,前几日怡妃不知怎么突然提起此事,说要给她觅一个良人,皇帝沉吟许久,没有松口,只道平妃自有安排。
可平妃除却吃斋念佛,旁的都没心思去做,还安慰宁月王姬,一切顺其自然,无欲无求方得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