觞城商户数以万计,每年上缴税额以庭氏的古董铺和杨氏的香铺居首。庭氏的古董生意自觞城有记史以来就已存在,杨氏却是北边举家迁来的,到觞城立业仅仅十年。
十年就能把本地商挤下去,算是个十分厉害的角sE。
但也有人嗤之以鼻,说是鲁班门前弄大斧。
知晓觞城宁氏祖辈以制香起家的人委实少之又少,上几辈不知发生了何事,以致後来宁氏再不可开铺售香。老人们也只敢关起门来窸窸窣窣聊着关於宁家香铺的往事,大都也是听故去的人说的,百遍传述,早已没了准信,都当作听故事。
半大的少年能听懂忌讳的意思,要是不懂事的孩子大声说出去,那可是要吃‘竹笋炒r0U丝’的。
生意虽是不做了,好在没说不能制香,手艺仍是代代传了下来。宁家配出来的香就连觞城香铺龙头杨氏都自叹不如。商人之间的诡谲伎俩少说也用了一半在宁香身上,目的是想要拿到宁氏的制香配方,哪怕一种也好,奈何宁香也不是省油的灯,杨氏毫无所获罢了还回回吃鳖。
更神乎的是,明明堂内燃的是一种香粉,每个人闻入的香味却是各自迥异。还曾有懂香之人为此起了争执,口沫横飞互指对方是江湖骗子,得宁香楼管事的出来作了解说才得以息事宁人。这不同人不同味的说法那两人心里自是不信,不过顺个台阶下了罢。
香味不但怪异且十分霸道,但凡去过宁香楼的人,身上附着了香味的衣服得用大量草木灰兑水洗好几遍,且还不能全然去除。只要不是偷偷跑去喝酒的,或是私会的,倒也不会有人回家立马就把身上的香味费时费力地洗去。一来这香难得又好闻,二来身上有宁香楼的香粉味也能衬托身份,一般人可没钱去那种地。
十六日去过宁香楼的人只有在十七日待庭府开门後才能进来,为了不被人发现,第一件事定是先把身上的衣服给换洗了。
「九思,十六日那边焚的什麽香?」
「回主子,是以伽罗为引的混香,这四人的衣物刚去查了,无关联。」
庭为温抬手一挥,轻道:「你们四人退下吧。」
三婆子一老仆如释重负,像从刑场下来般,恨不得用跑的。
此时厅前剩阿纶和另两个十七日傍晚入过家主院子的小厮。
阿纶有些不明白,她十六号既没有出去过,十七号也没有洗过衣服,更没进过家主的院子,把她这个不能说话的哑巴搁前头是要作甚?苦思无果就只能一直把头低着,看着纸上自己写的名字发呆。
庭为温也确实把她当了空气,只去问旁的那俩小厮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九思亦回报:「他二人也都查了,没什麽问题。」
便又见庭为温摆手:「你二人也退下。」停了一停,再道:「罢了,让人都散去吧。」
阿纶一听,霎时松了一口气,福礼正要退去,怎知头顶砸来一句:「阿纶留下,我有话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