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忘了我说过的呀!我不是神仙,我是被姥姥点化为人形的鸟妖。」符嫆看阿纶似有好转,便起身开始去收拾摆摊的器具,再道:「兴许将来能得道,在凌霄殿做个掌灯仙侍也好,但此时真是帮不了姐姐。」
可对於阿纶来说,她心里将会法术的一类都归为了神仙,不过自己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抱期望。此刻头後已不疼了,阿纶缓缓坐起来靠着床柱,又问符嫆:「我记得你此前说过不便在外人面前提及你姥姥的事,怎的今日忽跟我说了?」
「我本就是来寻人的,眼下既知了姐姐不是普通凡人,我把自己知晓的跟姐姐说,没准哪天姐姐灵光乍现想起什麽也能告知一些线索於我。」符嫆三两下把器具全部装入了一个方形的手提cH0U屉小木箱子,回头看了眼阿纶,琢磨着她此时身子不适,还是自己独自出门吧。
阿纶面上难掩沮丧,口中的话似对符嫆说也像在自言自语:「有人说在鬼域的生Si薄上没有关於我的任何记载。有人说我天门带煞,会克Si身边的人,还说我的脸都是假的。就连你也说我不是普通凡人。」
自坠楼後,自己所见所遇甚为怪奇。莫名自愈的流血伤口、隐隐可见的破碎过往、过往中模糊的人陌生的地……
既是不愿放过她,为何当初将她一人丢弃在这世间?既是丢了,为何不抹得彻底?留个一星半点,到底是想让她忆起来还是想让她终生浑浑噩噩。
但如那般疼痛的过往,不管曾经历过什麽,曾拥有过什麽,曾是怎样的人又遇到过怎样的人……现如今的阿纶打心眼里都不愿再与之有牵扯。
符嫆涉世未深,只能看出阿纶此刻心情不好,然无法感同身受。也正是少了那点懂人情世故的心,张嘴就出实话,反是b安慰来得有用:「自姥姥点化我为人,虽过了数百年,可我真正下山也仅是此次。下山前聿怀跟我说人世间七辛八苦,大悲大喜皆是常态,这些我都不懂。」
原来符嫆的神态语调还有举止皆如龆龀孩童是因她此前从未入世。阿纶倒突然释怀许多,觉得自己实是自扰,不通俗物,不涉世故又如何?日子反而单纯快活。
「我自己的愁绪怎好引到你身上,咱就不说这些触霉头的事了!」阿纶一鼓作气起身,又是洗脸又是梳头的,边道:「你等我收拾收拾就同你一起去摆摊,往後的日子总还是要过,得在这南城寻个活计。」
「姐姐若是需要钱,我可以……」
阿纶知道符嫆要说什麽,想也不想就打断符嫆的话:「过日子怎可一心想着靠旁人接济?你能变金子那是你本事,变出的金子也是你的东西,我有手有脚能自己挣吃食。」
反正身上的鸟毛拔了还能再长出来,符嫆不懂为何现成的不要,却要大费周章去别处寻,难道又是什麽她不懂的世间法则吗?
那便当是法则来遵循,於是不再反驳。听阿纶说要一同去摆摊,她乐得有伴,脸上更是炸开了花地笑,转了焦点去看在妆台前认真梳洗的阿纶,想到刚才阿纶话里有一句,好奇问来:「有人说姐姐的脸是假的吗?」又走进了些,眨巴眨巴眼睛靠近瞧,「怪我平日里都不认真修炼,灵法低微,还真是看不出姐姐的脸有何异样。不过我曾听说过,青洲狐族最是擅长面容法术,一旦在脸上施了咒,非施术者不得解,但好像还有一条可解咒的法子,我那时没心听,就没记住。」
细细想来,镜子里这张脸阿纶从未特意看过,往年听郭婶说她皮肤蜡h,且纵使再好的五官也经不起乾瘦。其他老妈子也时常说她五官无神,像个假人似的,是以阿纶一直认为自己相貌平庸。
这几月许是在家主身边伙食改善了些,面sE光YAn,皮r0U也充盈起来,才会得家主那一句‘模样是极好的’
只是不知话里几分虚实。
倘若镜子里这张不是自己的脸,那又是谁的呢?面皮之下,自己原本又是什麽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