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贵妃是病故,未被降罪,天子也没有牵连罗、郑两门的示意,二皇子尽管得储,却未必就能笑到最后。
他们让高蓓声来,根本就不是让晏迟“治愈”废太子的意思,用的是美人计,但高蓓声却自以为名门闺秀的架子不能倒,世族女子的风骨不容折,非要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好显出和“庸脂俗粉”的区别,但这番话说得……相当的滑稽。
果然芳期就听晏迟冷笑:“我不需要越国公、郑国公对我心怀感激。”
高蓓声晃了芳期一眼,有点犹豫接下来的话如何措辞,不过她倒也并没有犹豫多久,觉得她就算直说了,覃氏女也未必听得懂。
“清河王虽因疾症失储位,且贵妃也因此抱病不治,然官家对贵妃亲族仍然体恤,尤其对淮王,仍然寄予厚望,故淮王虽自请求纳覃相公族中侄女为媵侧,官家仍然允同了越国公之请,再册齐国公世子之嫡女施娘子为淮王媵。”
这话就是在说,越国公、郑国公对晏迟的感激还是存在价值的。
晏迟却仍是副“狂放”的言态:“我今后是好是歹,倒不用高小娘子担心,只是晏某看在高公曾予款待的情份上,提醒一句高小娘子,越国公、郑国公为了自身利益,可不会在意高小娘子的终生是否美满,依我对这二人的了解,为了自保,况怕把高小娘子算计给别人做姬妾的事也不是做不出。”
“多谢晏郎提醒。”高蓓声微微一笑,睑睫敛了秋波:“小女子便再是如何愚昧,既为世族之后,便是宁舍性命也不能让家族蒙羞,高家的女儿从来未有屈为姬妾的先例,也相信……越国公及郑国公二位尊长深明小女子的心志,不会有此等念头。”
芳期差点没被高蓓声这番“铁骨铮铮”的话呛得咳嗽:亲,你今天把话说这么死,日后当孽嬖篇的命运砸在头上……你要怎么把说出去“心志”再咽回肚子里?
晏迟挑眉道:“好了,高小娘子的所谓正事说完了,晏某也已经偿还了高公款待之情,高小娘子可以告辞了。”
高蓓声看了一眼芳期,狠忍了“其实我想多留会儿”的话,行了个无比标准的礼辞,晏迟却连眼睑都没掀。
直到高蓓声走得一丝气息不留,晏迟才正眼看向芳期:“覃三娘又有什么正事?”
“我没正事我没正事。”芳期连连摆手,她可不敢指导晏大夫的行事,那比关公门前舞大刀还要滑稽:“祖父就是担心高家姐姐说错话冒犯了晏郎,又挨不住责斥,才让我跟着来接应,现下高家姐姐既已告辞,那我也……”
“不打扰。”晏迟不待芳期说告辞的话,他自己却起身准备告辞的架势:“来都来了,做道菜再回去吧。”
没点菜,俨然是任由发挥的信任感,晏迟倒也不觉支使芳期在自家客串厨娘有什么不对,他只是略分析了下覃逊的用意,那只老狐狸,且心里还有鬼,必定不会像越国公、郑国公这类蠢货般认为高氏女有“奇货”的资格,且覃宰执又确然“巨眼识人”,哪能看不穿就高氏女的心性,压根就不是为了风骨敢输性命的烈女子,犯得着巴巴地让自家孙女来“护驾”么。
覃三娘并无说假话的必要,她是又被祖父给算计了。
覃逊是认为覃三娘才是“奇货”,这是抓紧时机让覃三娘多和他接触呢,很显然,他上回的话覃逊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自己多留覃三娘一阵,覃逊就更会觉得覃三娘作用甚大,那么接下来覃三娘和王氏的旋斗才更有资本,王氏胆敢算计他的姻缘,还自认为她择中的高氏女足以般配自己,蠢毒妇,居然企图通过高氏女把他玩弄于股掌间,那他就不妨扶持扶持覃三娘,让覃三娘放胆跟王氏一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