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种奎一大早就跑来,叫嚷着要那位蓝眼睛的教习作陪,叶娘子以我不愿意接客为由想着找其他姑娘搪塞。
哪知道这厮看着莽撞,心思却百转千回,表面上不说什么,只说自己要去更衣,带着几个家丁悄悄溜到后院,着人一打听,也就知道了我和虫虫的所在。
“哎呀,种公子,你怎么到后院了,肯定是其他姐妹招待不周,今日我给你跳一段新学的舞可好。”虫虫拉着种奎就要往门外走,或许心中鄙夷万分,但面上依旧柔情似水,无可挑剔。
我明白了,就算我身无分文,流落街头,也做不到跳舞唱歌博取不相干男子的欢心,更不要说替人做一辈子的妾了,我也说不出原因,总感觉有比命比珍宝美馔更重要的东西是我看重的。
“爷我今日定要这异域美人儿陪,你嘛,爷我也不会忘记。”种奎嬉笑着,用手挑着虫虫尖尖的下巴,此情此景,与我无关,但胃中久远的翻滚又一次排山倒海般袭来。
好一朵娇花,立于雨后的枝头,若是被心爱的人轻轻采撷,倒是一件美事,可被这么一个矮脚壁虎一样的东西蹂躏在手,岂不暴殄天物。
“你给我走开。”我双手叉腰,怒目而视。
种奎愣住了,脸上的褶子横横地抽动了一下:“这是青螺坊,不是贞洁坊,爷今天不信治不住你。”
说话的功夫他让家丁把众人全赶出了晚照亭“从外面闩上门,不经我同意,任谁都别想进来。”
这亭子四面有窗,我也不算是绝对走投无路,还有水可投。然而,我下定决心不跳水。
一则我不会游泳,二则临阵脱逃,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我不惹事,但绝不怕事。
我自然知道这厮想干什么,我不算是走南闯北的江湖儿女,更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闺秀。在瀛洲城也直面过这样的危险,最重要的是——
先下手为强。
我顺手抄起桌上的一个巴掌大的根雕寿星捧桃向着种奎掷去,对不起了老寿星,你也算救我一命,来世许你一座桃山。
种奎没料到我先行动手,躲避不及,额角鼓起了一个额公包,他手扶额头一脸愤怒,咬牙切齿的模样好似要将我生吞一般。
哼,生吞我,那还要看看有没有这种能耐。
又是一块玉雕牛郎织女鹊桥会飞掷而出,对不起了牛郎哥,织女姐,来世赔你们十座鹊桥。
学聪明的种奎及时弯腰,玉雕从他头顶擦过飞出窗外,扑通一声水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