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一出,百官也纷纷表示疑惑,朝堂有了些嘈杂。曾小依旧用那不卑不亢的声音,简简单单地化解了各位的疑问。
“小人就是那个被收买的盗贼。自然知晓计划的后半部分,小人也是八里沟肥地的原主人,所以知晓前因。”
若蔡熠和当时涉案人员在场,听到这言论,怕是连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连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都在心里疑惑:从哪里又冒出来个被收买的盗贼?”蔡确脸上神色不改,平静如水。
吕惠卿追问:“你这宵小贼头,满口胡说。你既被丁家夺了田地,如此大仇,怎会被他收买?”
“大人说的对。可小人被收买时不知道是丁家人,小人想的只是敲他一笔,所以给了个废弃的窝点,并随口答应了他杀人。反正这种背信之事不正是我们这种贼人干的事么?只不过,我也不想说假话,我确实知道是丁家人收买我,因为我跟踪了来接头之人。这样更好,算我报一报夺地之仇。”
那下跪之人的脸上,在说完这些话后似乎还带着些轻屑。吕惠卿被呛得不轻,一时语塞,只得不去管他,朝着圣上行礼:“陛下,这人自述如此反复,当是不折不扣的小人,小人之言,不可信哉。”
此时,大家没有言语,韩绛适时地站出来说道:“陛下,寻常百姓被夺了生计,想报仇亦是寻常心思,若他想隐瞒,何必又说出他知晓收买人是丁家人的话,只需一口咬定自己不知即可。由此可见,曾小的话并不像诳语。”
圣上听言,点头示意曾小继续。曾小得了示意,一反刚才轻屑的神情,满眼落寞。
“哼,也难怪你们不信,我自己都不信呢,怎么能这么巧,这么巧,那日小头头带了几个弟兄抢了一票,撤离途中伤了脚,就近到我通报的窝点小休。丁家家丁按计划放了把火。”之后他的语气越来越悲伤。
“那把火把他半个身子烧伤,我们这些被官府追缉的流民,看病无门,只得自己治。小头头就说要当回关二哥,让我们给他刮骨疗伤。可是那么大片怎么刮?伤口很快溃烂,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媳妇儿将孩子托付给我们,独自照看他。三天,就三天,曾经那个要当关二哥的小头头趁媳妇儿去拿水,做了懦夫,自我了断,赶赴极乐世界去了。。。”
朝堂上,一片安静。安静到你可以听见曾小最后低喃中的抽泣。
“既然你是敷衍丁家,又这么愧疚,那为何还是听了丁家的话伤了李树?”神宗皇帝打破了这片凝重。
听到愧疚二字时,曾小猛地抬起了头,他的双眼已然通红,双手紧握,嘴角有些抽搐。
“对,我就是愧疚,我想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我孤寡一人无牵无挂,为什么死的不是我。可是,我死了,小头头能活么?”说到这,曾小更像在自言自语。
“我死了,小头头也活不过来的。所以,我找到张士浩,把丁盛的计划卖给了他,拿了他二十贯钱,二十贯钱啊。我把它们换成了银票。当小头头他媳妇儿看到银票时,眼泪不停地往外流,可就是没听见声,她看了许久,才接下了那银票。我们都舒了一口气。”
“李树呢?就是那个丁家让你去杀的人,你可承认伤了他?”皇帝追问。
“李树,是张家的儿子吗?我不知道。我本就无意去杀人,卖了消息,带着小头头的家人跑了。不曾想还是被抓住了。报应吧。”
按曾小所说,张士浩不是资助李二狗,而是买了李树代替儿子去死。但那洪升又是哪里冒出来的?两个盗贼孰真孰假?圣上有些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