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看守来报,门前有一个女使来找三郎。经过昨日的事情,按理云英不会再来了。今日再遣女使是何意?柳姻姻摆手道;“让她回去跟云儿说,该说的昨日已说,带着五姐好好回华亭过日子罢。蔡大人这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
那小厮得了话,却不离开,面有难色的回道:“夫人,外,外边来的不是蔡家娘子的女使。”章夫人面色并不尴尬,而是松了一口气,吩咐他领着来人去见章杰。
来者却是鲍大娘子的女使,交了一封信给章杰,说是她家娘子给他的便告辞了。章杰虽说常与鲍若兰一处,但两人其实交集不多,更别提信件往来了,他知道邢大哥的心思,怎会与她私下往来,多半是给她和邢大哥做向导时说上几句话。
鲍娘子也将两人之间的分寸拿捏的特别好,所以,这鲍娘子何故写信给自己?
鲍府。女使复命说信已送了出去。鲍若兰眼中微微露出得逞的笑意,心里念道:“蔡云英,我倒要看看章三郎得知此事后,当如面对水性杨花的你。”
原来她给章杰的信中装的还有蔡云英写给鲍若兰的信。大概就是云儿托自己送的那封罢,章杰这么想着,打开了那封信。
信中内容是云英对着鲍若兰吐露了自己对邢居实的爱慕之心,还有些不要脸面的话,她在别心中这么评价这些话:作为大家闺秀,我可连转述都做不到,所以干脆将原信给了你。蔡云英是甚么样的人,你自己评判。
看完信的章杰果然又恼怒又后悔又疑惑。他想到了许多事,比如鬼机灵的云儿在邢大哥面前表现得特别端庄大方;比如云儿要办那雅集,并邀请邢大哥为首;难怪......原来云儿喜欢的是邢大哥。
可是转念一想,若是这般,那姨娘为何要为我和云儿请婚?不,这信肯定是鲍若兰伪造的。这么想着的章杰又摊开信来,细细看过。
跃然这纸上的确实是云儿的字,那一手簪花小楷,还有那独特的竖钩,都是不好模仿的。这时谢了七分气的他又想到一事,这使得他终于落寞地瘫倒在椅子上,喃喃道:“难怪,姨娘信中结尾要说勿告知云英内容。”
她是瞒着云儿给她定下婚事哩。他越想越觉得难受,终于下定决心去母亲那哭闹,要和云英订婚。柳姻姻的声音包含着很深的愧疚:“杰儿,你叔伯大多在朝为官,你爹在章家受了多少白眼,你不知么?你已十七了,专心读书,考中进士,给你爹争脸。其他的我们都会给你安排好。”
章杰不依,个头比柳姻姻还高了一头的他,稚气的脸上已有了细须,可现下的他却如儿时般拉着母亲的衣角又哭又闹,柳姻姻甩开他的手,厉声道:“章杰,堂堂七尺男儿,可该这般作态?师傅们教你的都喂狗了?”
少年郎终于不闹了,这是柳姻姻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不知他是怕了,还是懵了,亦或是醒了。总之,他不再闹了,拖着沉重的步伐出了房间,就如同那天去见云儿那般沉重。他始终还是放不下的。
华亭西门。穿了常服的樊玄子不仅换了衣着,连气质都掩藏了。他混在百姓中进了城,直接朝章堂的米铺而去。让他意外的是,米铺没有开档。
大街上人来人往,似如往常,却有种异样的感觉在樊玄子心中升起。是哪里不对呢?
对了,大街之上可以看到不少衙差巡街,县城城门口设置的临检关卡也太像那么回事了。这定然不是余有为对治安还挺上心所致。
虽然这么想着,樊玄子还是决定先去蔡府老宅找王禄,可刚转过身子,他忽然像被雷击中,僵直了身躯,有一个想法如闪电般一闪而过。若真是这样,恐怕此去路上暗桩还不少呢。
蔡府老宅在华亭县城城南,那一条街上没其他人家。平时也没甚么人往来,也正因如此,蔡家的大门白日并不关着。今日却大门紧闭,安静得有些过分。躲在暗处观察的樊玄子打消了敲门的念头,转头往县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