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屏从未见过如此三娘这般模样,尽管因为生病少了分威仪,但前生长期处于高位,一身威仪不自觉释放开来。画屏心底一惊,立时正色:“苏先生,画屏失仪了,还请先生莫要放在心上。”苏大夫自是不会跟一个小丫头计较,只微微点头以示不怪。
三娘看着画屏赔礼道歉,微微喘口气,才缓缓开口:“说来也是三娘任性了,走之前请了老大夫来瞧,却自恃年轻,并未将其嘱托放在心上。”说到此,三娘闭眼按了按头才继续说道:“想是老大夫也看在眼里,才遣了宋公子为我炼制了这药丸。先生关切之意,三娘识得,往后定会遵照医嘱。”
苏大夫也不理会,只看着画屏叮嘱:“先前为姑娘看病的先生倒是个中好手,这玉瓶内药丸药效奇佳,便不必再另开方子了。只你家姑娘不听话,是以这药换成每日睡前一次吧!”
三娘听罢也不在意,低眉浅笑。苏大夫瞥向三娘,见她唇角笑意,莫名一阵脊背发凉,这小姑娘倒不简单。苏大夫起身,宽袖一挥,双手并拢,微微躬身,朗声到:“姑娘定要记得切忌多思多虑,若不然迟早有油尽灯枯一日。好生保养,善自珍重,苏某这便回了。”
画屏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却也不敢急恼:“画屏送先生!”三娘微微点头,含笑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门去。
三娘睡下,却一时没了睡意。这短短半日,心绪大起大落,三娘实在没了睡意:“齐尔,去书案上找找那本大历风云志,找到给我送来吧!”
齐尔立时跪伏在地:“姑娘,齐尔从前并不识字,新近才跟着罗妈妈学着。”三娘微微挑眉,自己竟忘了,这些小丫头多是在宁安当地买的,大多都是不识字的。三娘轻笑:“莫怕,起来吧,你自此便跟着画屏,她会教你的。”
三娘此刻不想起身拿书,亦无心睡眠,只躺着等画屏回来,不想这般躺着却也睡着了。画屏回屋时,却见齐尔默默垂首候在三娘榻边,画屏使了个眼色给齐尔,便转身去了外间。
画屏盯着眼前的齐尔,眉眼温柔,在自己的注视下,面色越发局促。“齐尔,往后跟在姑娘身边,这首先要改的便是这局促不安的毛病。”画屏转念一想,心知这却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成功的,便开口道:“有道是腹有诗书气自华,齐尔,多念些书吧!”
“画屏姐姐,齐尔并不识字。”齐尔默默觑着画屏,画屏一听,却是和三娘一般反应。过了片刻,画屏低声说道:“姑娘既把你交给我了,那往后无事时便跟着我交你些简单些的文墨,在姑娘身边办事,不识字可是不行的。”
趁三娘睡着,二人在外间,一个教一个学。大船一路向南,就这么一日日的逼近金陵。金陵宁海侯府,一处僻静宅院里,却见两人正忙碌着收拾院落。
“阿九哥,周甲大叔这次怎不带你一道随行?”问话的女子语气温柔,那被唤作阿九的少年却理也不理,只默默扫尘。几番试探,均被阿九不言不语给挡了回来,待出去时,那女子跺脚离去。
却说那女子,一路越走人便越多,随后到了尤为热闹繁华的一处院子闪身进去。“母亲,母亲,父亲去哪里了,小五已是好久不曾见过父亲了。”那女子站在角落,向着坐在上位听下头孩子抱怨的妇人微微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