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彭坞县城,鹿饮溪仔细观察了一番,只觉得若忽略无精打采的草木、几近于断流的溪流,彭坞几乎未受饥荒影响,集市上卖菜的、卖肉的、卖粮食的比比皆是,想必这卢县令是个不错的地方官。
几人按照路人指引,寻到县令府上,卢知远听人通传后,颇为意外,也有些庆幸,幸好祁韫一行今日未上门,否则祁韫岂不是有暴露风险?他压下心头的忐忑,迎了出来“嫂子、贤侄,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沈母看着眼前这位眼神清澈、坚定,威严、端庄的县令,有些无措。
“世伯,村里闹饥荒,我们走投无路之下,特来叨扰您,实在难以启齿……”沈长安有些羞赧的道。
落座后,沈长安向卢知远一一介绍了鹿家三口。
“多有叨扰,还请大人包涵。”鹿儒林客气的向卢知远行了个礼。
卢知远摆摆手道无妨,然后转向沈长安“世侄,这次饥荒乃大瑞王朝开朝以来罕见,许多地方颗粒无收,长路漫漫,你们是如何撑到现在的?”
沈长安愣了一下,转向鹿饮溪道“世伯有所不知,这位鹿姑娘对野生吃食颇有见地,不管在村里还是路上,都是靠着她采摘些野菜、野果、野鱼虾,我们才得以苟活至今。”
卢知远颇为惊诧地看了鹿饮溪一眼:“姑娘真是聪慧之人。只不知从何处习得这辨别野生吃食之技?”
鹿饮溪没想到长安对卢县令如此毫无保留,她不得不敷衍道“聪慧谈不上,只不过是胆大、心细罢了。我家家贫,吃食常年短缺,所以对能吃的野生食物,比别人更为热衷。”
卢知远听完大笑“甚好,甚好,也算自力更生了。我治下,如今看起来并未受饥荒影响,但其实县中粮库早已空虚,如若每人都能如姑娘一样,精通这辨识野生吃食的技能,想必撑过这次饥荒,也不算难事了。”
鹿饮溪淡淡一笑,并不接盘,她端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陆家堡的事儿,给她敲响了警钟:对于贪婪、不知感恩的人,在他们能自力更生后,对自己卸磨杀驴也就不远了吧。
虽然这个县令看起来一派正直,但远未到她放下防备,毫无保留、倾囊相授的地步。
接下来数日,鹿家三口和沈氏母子,被卢知远热情款待,虽然也不过是粗茶淡饭,但在饥荒时期,便显得格外珍贵。
鹿饮溪闲暇时常常带着爹娘去集市上转悠——沈家母子和卢县令是故交,可长期借住,自己家别说和卢县令毫无交情,和长安母子亦只过是乡邻罢了,所以她必须早日寻到谋财之路,在这里安顿下来。
令人欣慰的是,彭坞县确如长安所言,是个极好的安居地——两面环山,两面临水,田地肥沃、幅员辽阔、四季分明,不管是种田、捕猎、捕鱼都是极好的天赋之选。
这天,他们刚回县令府,长安便提着一串钥匙迎了过来“鹿叔,这是卢世伯借我们暂住的一处房子,虽然在城郊,但进城尚算方便,我看你们似乎在这里住的太不习惯,就自作主张答应了。”
“真是瞌睡来了有枕头!溪儿刚才还说,这样住在县令府,也不是长久之计。”已恢复精气神的薛秋荻笑着看了看鹿饮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