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岂能听不出薛秋荻话中的嘲讽?大家都看着平日里厚脸皮的破锣嗓,等着这厮气急败坏的模样。
破锣嗓睨了眼等着看笑话的同伴,嘿嘿笑了两声,硬生生将“你看我这阿猫阿狗可配得上你家女儿”忍了回去。
他取下头盔,挠挠头发坏笑一声,转过头,遥遥的指了指马车里的人,正准备开口,车里的人掀起帘子走了下来,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鹿饮溪抬头看越走越近的男人,这人不过二十来岁,却颇为沉稳、内敛,他行至离鹿饮溪等人数步之外,冷淡而客气的道,“多谢你们的粥,很是美味。我这手下向来顽劣不堪,有叨扰之处,切莫见怪。”
他礼数周全,但通身的清贵气质却丝毫不减,一身玄色窄袖蟒袍本就显得清冷、疏离,再配上那双又暗又沉的眸子,更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鹿儒林恭敬的回了礼后,便安静的退至一旁,略显拘谨的吃着粥,他心里惴惴不安,不太想和这个身份似乎并不简单的陌生人多说。
男人看了一眼鹿饮溪,少女正慢腾腾的往嘴巴里送粥,秀气的唇珠让整个人变得格外娇丽,唇尖上淡淡的油光,让人心生遐想。
他轻咳一声,“姑娘一家,可是要去投奔什么人?”
这里能被称作姑娘的,可不就鹿饮溪一人?
薛秋荻戒备的看了不远处的男人一眼,正准备代鹿饮溪回答,碰上男人深邃、犀利的眸子,从来心直口快的她,张着嘴却半天没发出声音,那眼神里不怒自威的气场,令人不寒而栗。
鹿饮溪安抚的替薛秋荻添了一勺粥后,才缓缓抬起头,男人手指上那枚整挖雕琢而成、质佳、工美的扳指让她有一瞬间的出神,“多谢贵人问,我们是要投奔一个远房亲戚。”
“哦?亲戚?”男人挑了挑英挺的剑眉,语气不辩喜怒,但听在所有人耳中,都有一丝怀疑的意味。
鹿饮溪不想节外生枝,只淡淡的“嗯”了一声,继续低头吃粥。
“喂,姑娘,你那亲戚在何处?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们爷向来是个重情义的,如果顺路我们可以捎上你们,闹饥荒,到处都不太平,前几天我们还遇见一群土匪欺辱一个独行的弱女子……”
破锣嗓见自家矜贵的主子居然肯亲自下来道谢,还以为他对鹿饮溪有什么别的想法,便自作主张的想替自家主子制造些“机会”。
“多谢,不……”鹿饮溪刚开口拒绝,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直震的大路上灰尘四起。
轻浮、刺耳的口哨声,由远及近。
一队膘肥体壮、身着短打,一看就都是练家子的男人,团团将众人包围,“嘿,这妞不错,小贵子,快给老大报个信儿,让他来尝个鲜,这破饥荒真他娘的烦人,爷我都一个月没遇见过一个活的女人了!”为首的独眼龙嘟囔完,流里流气的冲鹿饮溪吹了一声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