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时下了场小雨,翌日早晨起来,山里干净清透的像块蓝水晶,梵卓倚在树杈上,卷了片树叶吹小调,远远地便看见苍尧黑衣黑袍朝自己走来,正欲下树,苍尧却一踮脚,直接飞身上来,站到了他对面,“你倒惬意。”

    梵卓扔开叶子,“及时行乐而已,灵君昨晚审出来了没有?”

    苍尧略一颔首,“你没骗我。”

    梵卓弯起眼睛,“那您能告诉我,钟濛为什么不愿意继承骨符了吗?”

    苍尧反问,“你为何觉得她应该愿意?”

    梵卓不假思索,“人类都喜欢摆脱生老病死,百毒不侵,何况是她这样被人欺负的小姑娘,除非…像我娘一样,需要付出代价才能换来长生,我娘是不想变成一个只能生活在黑暗里靠吸血为生的怪物,”他瞧着苍尧,目光像能穿透人心,“钟濛呢,她要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

    更多的是异能难以控制带来的道德谴责。

    继承者任何情绪波动都有可能带来不可控的后果,虽然不会伤害到她本人。

    正由于普通人的底线可以被不断突破,得到骨符后很可能因此不知收敛,变成恶魔,所以继承者必须有强大到残酷的自制力,把自己所有的感情和脾气关进笼子里,锁上一圈又一圈的镣铐。

    苍尧笑了笑,“小女孩嘛,都是怕疼的,嗔灵降神的过程无异于敲骨吸髓,何况只有一人的长生,必然伴随着永久的孤独,钟濛不愿意承受这些。”

    “唔,疼痛我的确不能帮她。”

    但只有一个人的长生…梵卓眼角下垂,带出一点温柔的弧度。

    也许以后,我们都可以不再是一个人了。

    他抬起眼,“钟濛现在在哪?”

    “昨天的房间,给她妈妈喂药。”

    梵卓翻身下树,好似心情不错,大步流星往哪里走,“灵君,回见。”

    苍尧扬了扬眉,轻笑一声,“这小孩,聪明归聪明,还是太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