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长安躺在床上晕睡过去，断臂的伤折磨着他，他睡的不安稳，微微蹙着眉。
他的脸朝一侧歪着，跳跃的烛光下，他皮肤白净，是个温良的面相。
人不可貌相用在他身上十分贴切，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面相温良的青年人，举刀杀人的时候，血溅在脸上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他肩膀上裹了厚厚的绷带，那持刀杀人的手臂被齐根削去，这算不算报应呢？
姜兰芷心中涌上一股狠意，一抬手将昏睡的人翻了过来。
她扯开冯长安的中衣，又将他裹住后背的绷带撕开，许是动作太大，碰到了冯长安的伤口，他肩膀上又开始渗出血来。
姜兰芷没有停，她伸手摸上他的脊椎，从上到下，摸到第四节的那个缝隙，右手摸出装银针的布包抖开，抽出那只带钩子的银针。
“吱呀”一声，门忽然被推开，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住手！”
姜兰芷骇然回头一看，正看见姜鸣欺身上来。她闪身避开，打着商量低声道：“姜鸣你出去，就当没看见我！”
姜鸣道：“看见了就是看见了，怎么能说没看见！你不能杀他！”
姜兰芷不想同他纠缠，一掌劈开姜鸣，将床上的冯长安一把抓起抗在肩膀上，纵身一跳想跃上屋顶。忽然脚腕一紧，低头一看，却是姜鸣一把抓住了她。
姜兰芷心中一惊，再不留情，一脚朝他踢去。姜鸣却也不弱，闪身躲过，跳起来抓住了冯长安的后背，将他拽了回来。
姜兰芷还要再夺人，忽然头一晕，心中暗道不好，时间竟过得这么快么？只好丢开冯长安，跃出了屋顶。她顺着瓦楞一直跑，跑出梅居，穿过花园，跳入内院围墙。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的头越来越沉，跌跌撞撞朝演武厅跑去，终于不支，晕倒在地。
醒来的时候姜兰芷感觉有什么东西覆盖在脸上，随着自己的呼吸，那东西轻轻起伏。睁开眼睛，眼前是一方虚无的白，鼻端是一股兰花的香气。
姜兰芷想，莫不是自己已经死了吧，难道地府路便是这样的么？
正想着，一阵玉石相击之声传来，跟着面上一轻，眼前就亮开了。她的视线对上一张绝美的面孔，那人红着眼，看到她半是欣喜半是忧伤。
姜兰芷张了张嘴，轻轻叫了一声，“尹姑娘！”
尹蝉手上捏着一方白色锦帕，闻言将那帕子捂在了眼睛上，她的声音中带着哭意，“你从前都叫我尹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