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厅中,齐帝端坐主位,沉着脸扫视座下众人,最终将目光定在钱昭仪面上。
“这是在闹什么?”他面带愠怒,声音却并不大,似是中气不足。
神情和语气相互矛盾,就给人一种“圣心难测”之感。
钱昭仪盈盈拜礼,以绢轻拭眼角,温软语气里满是不安与自责。
“……以堂姐对陛下的全心爱重,若她尚在,定会将明彻教得极好,绝不会令陛下失望。臣妾今日见明彻触怒圣心,惶恐之余,也是恨铁不成钢。”
她敢那样对萧明彻,显然有齐帝默许纵容的缘故。
而她之所以能得到这份默许与纵容,是因她深知齐帝心思,尤其是齐帝对萧明彻那种复杂的心思。
说到此处,她半抬眼帘,眼波怯柔地觑向齐帝,似是不安。
“臣妾出身寒微,成年便入宫伴驾,虽蒙圣恩忝居昭仪之位,说到底就是个见识短浅的深宫妇人。每遇关乎皇族体统的大事,总会沉不住气。今日臣妾在分寸上或许有所疏失,还请陛下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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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旁观的李凤鸣恍然大悟。
钱昭仪先是用已故堂姐钱宝慈说事,暗暗提醒齐帝,钱宝慈的死是因萧明彻而起,成功加深齐帝对萧明彻的厌恶。
然后,她再摆出温柔体贴、谦逊自知的小妇人姿态,不着痕迹地猛表忠心,字字句句指向“自己是因太在乎皇帝喜怒、急于维护讨好”,齐帝必定受用,自会偏护着她些。
萧明彻若强硬对抗,那就是挑衅父皇威权,自落不着便宜。
但他身为皇子,若做出与个后宫妇人比谁更会装乖卖惨的举动,那只会使齐帝对他更加厌弃。
譬如太子,他的生母是齐国的当今皇后;又譬如恒王,他的生母是淑贵妃。
这两位皇子不便装乖卖惨博取圣心怜爱时,自有皇后与淑贵妃代劳助力。
如此,在圣驾前自然多了几分进退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