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雷肖脸上有一瞬浮现出被激怒的神情,但很快这种情绪就凝固住,转瞬他竟是单手扶住额头无声地笑了起来。

    “如果楚律的问题只是有点娇生惯养的小脾气,那今天还能轮得到你围在他身边献殷勤?追求他的哨兵恐怕能从黎明港排到帝都星!到时候别说是挑一个愿意亲自为他洗手作羹汤的,就是他想要天上的星星,也有人争着抢着去给摘!”

    他笑得满含恶意,甚至称得上狰狞了:“你以为你那点小儿科的隐忍算什么!?少自以为是了,你根本不了解楚律的真面目,只是任凭眼前美好的假象包围腐蚀你……戚慎微,我真想看到那一天,看到你日渐苦闷难耐,却无处发泄;看到你越发感到意志被消磨,抱负无法施展;看到你的视线、听觉、嗅觉只能受楚律的牵引,明明不想但又不得不听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直到最后一根稻草将你压垮。那就是你发现把你变成这样的人根本不爱你,你所有的妥协和忍耐都毫无意义,于是你发疯,你抓住他的肩膀质问,但罪魁祸首只会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困惑地看着你,告诉你‘你累了,去睡吧’……然后你就会身不由已地回到床上盯着天花板,陷入你根本不想要的轻松和舒适当中,日复一日日复一日……”

    有些神经质地喃喃重复着最后一句话,霍雷肖的手指深深插入发间,叫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你在发狂躁?”戚慎独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奥利维拉少将,你有多久没做过精神梳理了?”

    霍雷肖没有动静,半晌才猝不及防地抬起头,眼内布满血丝阴恻恻道:“我祝你们幸福。”

    说完就挂断了通讯。

    戚慎独:“………”

    合着霍雷肖动用军部内线通话就为了酸前任的现任一通,浪费人生和纳税人的钱不说,最后还来个言不由衷的阴间祝福,这得靠多大的怨气支撑啊?估计是夜幕降临回到家,发现自己年纪老大不小了还孤家寡人独守空房,意难平过了头所以才找他发疯吧……唉,想想也觉得怪可怜的。

    摇头感慨着,戚慎独回到车上和楚律汇合,一坐下来他就重重叹了口气,手已经搭在方向盘上却迟迟没有发动引擎,而是摆出一副我有心事但我不说的自闭模样。

    须臾寂静后,副驾驶的楚律仍然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安逸得仿佛马上就能送入殡仪馆。

    等了半天都没动静,戚慎独先忍不住了,沉声道:“你都不问问我出来这么慢是为什么吗?”

    楚律连眼睛都没睁开:“你结账的时候非缠着人家给你抹零了吧。”

    “你太小看我了,抹零我能用这么久?五分钟我就搞定了!”戚慎独佯装愤怒道:“是你那个老相好霍雷肖!他用军部内线跟我阴阳怪气了二十分钟,话里话外都是惦记你的贼心不死,还长篇大论了一通你对他的伤害,我听完心都凉一半,好家伙,原来你对谁都是一样祸害,我压根就不是特殊的那个!”

    楚律睁开眼,百思不得其解道:“你都坚持到现在了还不特殊吗?”

    “那当然,老子就跟他说我能忍到入土,让他少以己度人,但霍雷肖这小子被你伤太深光想着发疯了,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我的辩论有多精彩……”戚慎独得意洋洋刚要请功邀赏,但转念又寻思过味来,咄咄逼人道:“不对,不要转移话题!我问你,要是我和霍雷肖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实话说,戚慎独压根不把霍雷肖这种动不动无能狂怒的败犬当成对手,之所以这么问,完全是为了报刚才吞金兽刁难他的一箭之仇。

    然而楚律并没有陷入冥思苦想当中,只是略微停顿了下,便困扰道:“我在水里唯一能拉动的东西就是橡皮鸭,所以你俩我谁也救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