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是叫章氏最担心。她最担心的是今晚主君回来,这夏侯府里该闹成什么样子?
偌大的府邸里,一面欢喜一面愁。而此时的夏侯罂,独个儿在祖父屋里,手里握着温水打湿的帕子,坐在床尾,给祖父擦拭脚掌。
她望了一眼祖父安睡的面庞,心下微酸,轻声道:“祖父,孙女儿找到他了。其实我一直没给您说,我重新又活了一次。有时候想想,过去的一切,就像是梦一样。在过去那一辈子里,夏侯家受难,父亲和章大娘子都过世了,您被流放西域,孙女被囚夫家别苑,是靠着一个人送衣食水米才活了下来。”
夏侯罂眼眶微微湿润,面上的笑意却在烛火的萤辉下更显温暖:“孙女从未见过那样好的人,谈吐不凡,性格张扬灿烂,却又待人温和。他自知,亦知人,反省得了自己,欣赏得了别人。他看得见我的好,所以才能珍惜我。他还很聪慧,与他说话,只需一点他便能明白。且他如祖父一般,善良勇敢,在所有人都远离我的时候,只有他愿意帮我。”
说着说着,眼泪便顺着眼眶滑落,可她面上的笑意却愈发深邃:“孙女自打回来起,便一直在找他。今天,孙女终于找到了他。祖父,您知道他是谁吗?”
夏侯罂身子微微前倾,似说悄悄话一般说道:“是贤王。”
说罢,夏侯罂展颜一笑,缓缓坐直身子,给夏侯老太爷擦拭另一只脚掌,她唇角微微抽搐,泪水复又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就是您一直护着的贤王。祖父,您年轻的时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啊?为什么你看上的人,这么好啊?祖父慧眼识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其实您早就看好了他,知道他是最适合孙女的人。”
“祖父,我求了皇后娘娘帮我,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完婚了,你什么时候能醒来啊?”看着夏侯老太爷安睡的脸庞,夏侯罂的眼泪落下的越发多。
这事,忽然有人轻声敲门,小莲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姑娘,主君回来了,叫您去一趟书房。”
“知道了。”夏侯罂擦去眼泪,她自然知道,夏侯温书叫她过去要说什么?恐怕有场狂风暴雨要接着呢。
夏侯罂将夏侯老太爷的长袜给他穿回去,盖好被子,端着水盆走了出来。
到了门口,小莲接过夏侯罂手中的水盆,面色担忧道:“主君面色不善,姑娘小心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