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逸拎着大衣回来时,护士正好拔完针。他冲着邵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可以走了。
邵景有些踟躇,歪在床上没动。他说去时逸家,不过是过个嘴瘾,但真要让他提枪上阵,他也怵得慌。
他怕旧情复燃,他的旧情。
但乍然而来的温暖萦绕指尖,他又怎么舍得任由它从指间滑走。
“怂了?”时逸慢条斯理地套上大衣,云淡风轻地问。
“怎么会,这不来了么。”邵景摆了摆手,又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磨蹭着下床套鞋。
两人下到地下车库,邵景跟着时逸走到了一辆黑色朗逸前,时逸摁下解锁,又拉开了副驾驶的门,朝里偏了一下头。
邵景道了声谢,弯腰坐进去。见他坐稳,时逸便从车头绕了过去,爬上了驾驶位。
车子启动,缓缓往外滑行。邵景看着不断倒退的立柱,食指在大腿上轻点。
“嗯,车子不错。”他找话道。
“代步而已。”前面是红灯,时逸踩了刹车,“我以为这种十几万的车,你是看不上的。”
“哪能啊。”他笑了笑,“别说这车,我现在连几万的车都开不起了。”
景尚地产破产的新闻在当年可谓是轰动一时,时逸当时虽身处异国,但或多或少应该都会知道一些,他也没必要瞒。
然而在心上人面前这番撂底式的自嘲,还是让他有些尴尬,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上,忽地想起打火机早就不知所踪,只得百无聊赖地抽一下鼻子,又将烟塞了回去。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他捏了捏已经压扁的烟壳,轻打了个哈欠。
“半年前。”
半年前他在做什么呢?邵景盯着前头的车屁股,思绪开始乱飘。
他没有经商的头脑,也不懂公司的运营。当年他从国外匆匆回来,还没来得及深究,便被告知父亲生前恶意抽调资金,最后阴沟里翻船,只得畏罪自杀。他不想母亲坐牢,求爷爷告奶奶稳住余下的股东。然而一拨又一拨的农民工堵门,银行经理要债,他没法子,只能在父亲生前好友孟氏地产总裁的担保下,扔地,清算,找钱,最后却被所有人摆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