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有些气闷,“朕原觉得你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没想到不声不响,辈分算得这么清楚。”
颐行笑了笑,“您错了,我能占便宜的事儿,从来不含糊,长辈就是长辈,晚辈就是晚辈,不能因为您身份高贵,就不把辈分当回事儿。”
皇帝这就苦闷起来,既是长辈,那往后还怎么翻牌子,到床上一口一个老姑奶奶地叫,难道还能成为一种情趣吗?
忽然啪地一声,打断了他的臆想,颐行嘟嘟囔囔抱怨:“蚊子真多,咬了我好几下。”
这地方没人给熏蚊子,也没有天棚,好容易开荤的那些蚊蝇,可不得挑嫩的上嘴吗。
她说不成,得活动起来,于是绕着小院转圈儿,边走边招呼皇帝:“您不是会骑射吗,这么一堵墙难得倒您?您一个鹞子翻身上墙,翻过去再找人给我开门,这不就都出去了吗。”
皇帝简直不想搭理她,“你是话本子看多了吗,这宫墙是能随便翻上去的?再说朕堂堂的皇帝,翻墙算怎么回事,闹出去让人笑话。”
所以男人有时候就是死要面子,难道被关在这三所殿里就不招人笑话吗?可你非要和他讲道理,这条路是走不通的,颐行想了想道:“要不这么的吧,我在底下给您当垫脚石,你踩着我的肩头上墙,要是墙外没人您再翻过去,有人您就缩回来,这总行了吧?”
结果皇帝说不行,并且十分鄙视她的异想天开,“你也太高估自己了,给朕当垫脚石,朕能一脚把你肠子踩出来,你信不信?”
天爷,这做皇帝的说话可真恶心人,她又不是条虫,这么轻易就能踩出肠子。颐行也有点恼火了,“这不行那不行的,实在不成您在底下,我来上墙。我不怕丢人,只要见了人,不拘是谁,能给我开门就成。”
可惜这位万岁爷还是说不行,“朕在底下……朕的帝王威仪还顾得成吗?”
这就没办法了,只好硬等,等怀恩或是含珍他们察觉人不见了,才有指望从这儿出去。
只是得等到多早晚,实在说不准。清辉倒是皎洁,就是蚊虫太多,墙根儿还有虫鸣,颐行站在台阶上侧耳听,“这是蝲蝲蛄叫唤不是?”
蝲蝲蛄叫唤,庄稼就要欠收了,皇帝没好气道:“朕看你才是蝲蝲蛄呢,那是油葫芦和蛉子,宫里头夏天最多的就是那个,连一只蝈蝈都没有。”
颐行也不在乎他挤兑他,只是追问:“您怎么知道呢?”
“因为朕小的时候,每个宫苑的墙根儿都翻过,那些叫声一听就能分辨出来,还用得着细说?”
他似乎挺自豪,颐行觉得他实则没有长大。堂堂的皇帝跳墙可耻,翻墙根儿倒很光荣,便不留情面地嗤了一声,“要蝈蝈不会让人出去买吗,费那老鼻子劲儿,还一个都没逮着。”
终于也有蚊子开始咬他了,他啪的一声拍打着自己的脖子,还要抽空告诉她,“买得不及逮的好玩,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