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看到他人眼里的怨毒,但他们说出口的话又好像饱满深情;他看到那人呼吸吐出的爱意炽热滚烫,可手里的刀锋异常冰冷。
于是他知道了,人是会伪装的。
爱和恨,是可以扮演的。
话语是情绪另一假面。
爷爷嘴上每天不离死,赶他赶得无情,似乎格外讨厌他这个孙子。但实际,这个老人在看见他身影时眼底的喜悦,在他离开时的孤独和落寞,自我的厌恶,对孙子的期盼,还有,对死亡的不甘。
这些,都随着老人的呼吸传递在虎杖悠仁身上。
这样浓重的情绪,让他想落泪。
少年是个意外。
初次见面,虎杖悠仁以为他是个人偶。漂亮精致的,没有生命,没有情绪的人偶。平淡的,冰冷的,一具人形躯体。
少年的喜爱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纯粹透彻的喜爱让虎杖悠仁人生第一次感到慌乱。
虎杖悠仁在短暂的15年中接触了很多有目的的爱,家人的爱,朋友的爱,同学的爱;他们的爱有原因有目的,深究下去会发现他们的爱都是自私的。
家人自私的爱在己,靠血缘拉扯就可以堂而皇之享受的爱。如果我不是爷爷的孙子,我是不是没办法爱他了,虎杖悠仁这么想过。朋友自私的爱在他人,因为运动能力,因为开朗外向,因为利益相关,成为朋友时瞬间的想法都是自私的。
如果我不擅长运动,如果我不需要五点回家,他们还会和我成为朋友吗?
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人,纯粹剔透得像水晶,干净明净得像夜晚的月光,没有杂念,不含目的;是一抔水还是一捧月光?就这样把淳朴真挚的爱递到了他面前。
仅因为我是我,所以喜欢我。
刚刚那一吻,饱含白的所有情绪。一具人偶能够产生的所有感情,全都给了他。虎杖悠仁那瞬间,眼眶感觉到了湿热。
白乖乖地被他紧抱着,对方的情绪波动强烈,他回想着掌柜的手法,一下一下,轻拍着少年的背。
“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