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荷到顾敬院子里后见四处灯火通明如白昼,不似往常一般光线柔暗,她以为顾敬正在处理要事,便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
门口守更的小厮看见她后却直接向她行个礼,推开屋门请她进去。
她于是快步进了屋,抬眼见顾敬端坐于桌前,宽敞的桌面上放着有些长的宣纸,宣纸旁放着数盘五颜六色的颜料,顾敬正手握画笔在宣纸上描绘着。
郁荷瞧着他画得专心,便将已到口边的大人二字咽了回去,把食盒轻轻放到地上,坐到桌对面去看他在画什么。
宣纸上只有细而浅淡的黑笔勾勒出来的无数间房屋楼阁的轮廓,郁荷看不大明白是表达何意,于是将目光从宣纸上移开,看向顾敬。
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抬头,面色还极为严肃,甚至带着些冷漠。
从前她来找他时,即便他再忙也会先跟她说话,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发,甚至都不曾看她一眼。
郁荷心想他必定是生气了,她觉得他应该不至于真因为她擅自回家这种小事而生气,但除了这件事她又想不出还能因为什么事。
她于是认为顾敬就是因为这件事生气,不禁腹诽顾大人果然是个小气鬼。
又等了一会儿,见顾敬还不停下手中画笔,她心想这又不是多大的事,她主动扯他说话,他的气应该就能消了,于是出声打断他,笑意盈盈地问:“大人在画什么?”
顾敬这才慢慢将画笔放到一旁,抬头来看她。
她笑起来时面颊两侧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顾敬很喜欢看她笑,但现下瞧着她的笑颜,他心里却有些怅惘。
他很清楚郁平不愿意将郁荷嫁给他,所以他认为郁平必定会将赐婚一事告诉郁荷,让她知道他会回绝恒帝的旨意。
他觉得依照郁荷的性子,若是对他有在意,在知道他竟要拒绝赐婚的圣旨后,必定不会愿意再看见他。
所以他并不希望郁荷转回镇抚司,那样的话才能说明她是在意他的。
可郁荷还是回来了,这让顾敬心里又有了新的猜测,他猜想郁荷若果真如郁平所说去年就有了意中人。
那她会先因为无法拒绝赐婚的圣旨而着急,在听说他会回绝圣旨后,着急又会变成有惊无险的欣喜。
现下见郁荷果然笑容满面,好似很开心,甚至都不曾在意自从她进屋后,他故意为之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