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越仪轻轻晃了晃脑袋,最近怎么回事,怎么频频想起他,明明已经好多年没有出现在自己身边了,怎么前不久才梦见,今天又因为陈姐的一句话想起了同样说过这样一番话的某个人。

    见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陈姐终于忍无可忍,双手轻搭在时越仪后肩的位置,手法专业地一按一揉,时越仪顿时缩成了一只扭曲的虾米,哀嚎道:“疼疼疼疼疼~”一声比一声拔高,喊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几乎都已经要接近她飙高音的极限,为了避免时越仪破音,骚扰到房间里三个人的耳膜,陈姐泄了手下的力道,只是虚虚搭着。

    “好好跟你讲话,发什么呆?非得逼我出绝招。”陈丹放下自己免费为对方服务的爪子,“多多按摩,对身体有益处。”

    时越仪连连摆手表示敬谢不敏。

    对于自家经纪人的这个绝招,她不得不甘拜下风,虽则自己不是个不能吃苦不能受得了疼痛的娇小姐,但每次这种通过按摩穴位产生的痛,都能直击她的天灵盖,恨不能原地上蹿下跳一蹦三尺高。

    “你呀,就是太拼了,没注意好好休息,通则不痛,痛则不通,看看你这肌肉都快僵硬成死人样了,硌得老娘手疼。刚好这部戏杀青,你可以短暂地休息一下,找人陪你去美容院按摩按摩,活络活络筋骨血脉,做个SPA,保养保养皮肤,你自己照照镜子,瞅瞅你都憔悴成什么样了。”

    攻击到她引以为傲的美貌,时越仪不得不为自己辩驳一二:“这不是最近赶进度,又连拍了两场大夜戏,能不累么,再说了,什么憔悴,这是导演的要求,这个阶段的女主角就是这样的状态,对于形象管理难免有点无暇自顾,但工作上的魅力又足以令人忽略这点小小的瑕。不然你想想,女主角手上这个牵扯甚广的重大案件,其证据的搜集正进行到关键之处,为了打赢这场官司,她已经不眠不休了整整两天,要是还那么光鲜亮丽,你觉得合理吗,当观众都是傻子啊。”

    经纪人无意就此事同她争辩不休,附和得点了点头道:“行吧,怎么说都有你的道理。时候不早了,你快去洗漱睡觉吧,明天还有半天多的戏要拍呢。外面的事你不用管,我来解决,顺便,我也再去给你物色几个新本子,我们家小越越这么优秀,不用你是他们的损失。”

    至于原先那个《灵探》的剧组,本来都已经定下了时越仪,临了要签合同的时候,突然说让时越仪和别人一起去试镜,又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个意思,对方比她更适合这个角色,这摆明了就想给你个台阶下,暗戳戳地告诉你他们要换角的打算,以免闹得太难看,她也不是说就非这个角色不可了,所以陈丹才想着另外再挑一部戏进组。

    时越仪向来相信这个经纪人的业务能力,挑戏的眼光也毒,所以对于陈丹的安排,时越仪欣然接受。

    她笑着将经纪人和助理送到了门边,从卫生间卸完妆又洗漱好出来,已经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饶是这么着,却依然还惦记着吴微去参加漫展的行程,再次提醒她:“别忘了帮我带梦心的签名海报和周边回来,否则,提头来见。”

    次日傍晚,《律师》最后一组人也杀青了,在拍完合照之后,时越仪直奔机场,带着助理登了机,飞机的目的地却不是北京,而是在今天之前,她自己都从未听说过的国外一个边陲小镇,这是她刚才在机场看着来来回回变幻的航班信息,随意选了一趟出发时间最近的。也因为她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突发奇想,说要去国外没什么人认识她的地方休息一小段时间,这才临时改变了行程,以致于那些原本打算在京都给她接机的粉丝接了趟寂寞。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渐渐升空,等到窗外眼前满是落霞云雾之时,疲惫非常的时越仪已经靠在助理的肩膀上,进入了梦乡,如血的残阳映照在她的脸上,反倒给睡梦中的人增添了几分好气色,就连头发丝,都仿佛镀上了一层温柔,即便是性取向为男的直女小悠看了,都觉得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顿时就很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吸引那么多女粉丝的喜爱了。

    于是,被自家老板的颜值蛊惑了的小助理,掏出手机确认了落地后的食宿方案没有问题之后,调整了一下老板的睡姿,也一同眯着眼,缓缓地进入睡眠状态。

    接下来几天,时越仪有意让自己过上了半断网的生活,不去管国内各色大大小小的娱乐新闻,谁抢了谁的资源,谁和谁官宣了恋情,谁又因为什么被网友群起而攻之,她都不去听不去看不去想,手机基本就成了与家人亲友联系的工具。

    在这个热情奔放又民风淳朴的陌生国度,每天早上睁开眼,时越仪都倍觉神清气爽,兴致来了,做好基本的防晒即可出门,就这么坦坦荡荡走在大街上,无需丝毫的遮遮掩掩,也不必担心被别人认出来而导致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半路夭折,偶尔下雨或者懒怠出门的时候,她和助理俩人便窝在租住的民宿里,看看书听听音乐,也能将时间打发得很惬意并充实,令人生出一种,就想一直这样下去的错觉。

    直到这天,她独自漫步在夕阳下的一条无名小巷,拐过街角时,无意瞥见了一张轮廓明亮的脸,那是她阔别已久,但近来却不知为何屡屡入梦的人,虽则经年未见,刚刚瞧见的也只是一闪而过的侧颜,可她心底偏偏就有一个声音,告诉她,那就是他。

    随后,鬼使神差地,她跟了上去,保持在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听到他正在同人打着电话,虽不能很清楚地听到具体内容,但那个潜藏在她记忆深处的声音甫一入耳,时越仪已经有百分之九十八的把握,这个人就是弈州,她曾将之放在心尖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