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宁,我有件事和你说。”淮笙猛地站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他的手死死地扣着桌面,这副模样倒是把安宁吓了一跳。
“怎么了?”安宁放下手中的书卷,也站起身来看着他。
“师姐是被人害死的。”淮笙直起身来,心中的疼痛让他微微地弓起身子,他看着她,轻轻地说。
安宁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她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淮笙的意思,无力地坐倒在椅子上,安宁呆愣地望着桌面上方才被她的衣袖抚倒,顷刻间已经洒出来的茶水一点一点地浸湿桌面,“你说什么?”
杨怀玉病了半年多,安宁四处求告,多少大夫来看过,甚至宫中的御医都说是孕时的热毒,师姐死前几天还曾劝告安宁,生老病死都是人生无常,强求不得,要她不要过于执念。
安宁咬住自己的手,泪水涌出来,她的喉咙里呜咽着断断续续的哭声。师姐一生与人为善,就连争执也不曾与人起过,除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淮笙,他眼底的痛色似乎在印证着她的猜测,她站起来,无力地走近他,扭曲着支离破碎声音,“是……他?”
淮笙看着她,眼角泛起泪花,却点了点头……
安宁看着他,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半晌,惨笑了一下。“你一早便知道?”
她的问题仿佛捅了淮笙一刀,胸中歇斯底里地疼痛让他无力地跪倒在地,“对。”
安宁的唇角溢出血来,“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的?”她不傻,淮笙三年前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样,执意与师姐决裂,一心跟在顾祯身边,如今又来告诉她是顾祯害死了师姐。如此反常奇怪的反应让她实在不能不心生疑惑。
“我一早便知道了,早在他要动手的时候……”淮笙颤抖着手从衣袖里拿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胸膛,深色的血没入暗色的衣裳里,余留下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安宁震惊地看着他,不自觉地俯下身来握住他颤抖的手,“你……”
他的双眼通红,看向安宁的眼神带上了无尽的愧疚,“小宁,从前的事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讲,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求你能听我说完……”
他顿了一下,惨然一笑,“顾祯为了逼你进宫给师姐下毒……”这话对安宁来说着实残忍了些,但淮笙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对安宁的愧疚终究是抵不过他的自责羞愧,为杨怀玉和药王谷上下百余位师兄弟报仇已经成了他的执念。他是要利用安宁,但是,一事不知也并不一定就是安宁的心中所愿……他在心里不停地催眠自己,只求师姐泉下有知不要怪罪他。
“为了逼我进宫?”安宁觉得这话荒唐可笑,又难以置信,“你再说一遍?”她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震惊自责痛苦一时间齐齐涌上心头,无力感充遍全身,“你是说,他为了逼我入宫害死师姐?”
愧疚让安宁如同万箭穿心般痛苦不安,她用力抵住自己的心口,下意识地喃喃自语,“这绝不可能,我不相信!”她捂紧了嘴,生怕泣血的嗓音传出去,泪水无声地滑下来,泪如雨下。
淮笙抬头定定地看着她,“没错。不仅如此,就连当年安老将军战死沙场,他也从中使了些手段!”淮笙虽然压低了声音,安宁却还是觉得他的声音振聋发聩,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得,耳朵尖锐得疼起来,头晕目眩难受极了。
“你从哪里知道这些消息?”安宁缓了缓,还是执着于自己最初的疑惑。顾祯并不是大意的人,不会随随便便给自己留下祸患,自然,也就不会随意让淮笙知道这些事。而这些问题,也正是淮笙最难以解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