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王妃薨了,承旨追封正一品诰命夫人,她生前与平西王伉俪情深,死后又哀荣浩荡,一时间京城里王公贵族莫不嗟叹这位王妃命薄。也不少有人心怀鬼胎地盯着那她留下来的位子。直到平西王接旨去边疆守关的那一天,众人才发觉,自丧葬之礼后,平西王府门前的萧瑟冷清,总是迷蒙着一股败落的意味。

    安宁牵着建安的手在城门前送别顾珏,她遥遥地望着他,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心里突然生了些深切的恨意,她抱起建安,走下城楼。

    “嬷嬷,走吧。”安宁扶着李嬷嬷的手坐上马车,身后是御林军浩浩荡荡的御旗。“姑姑,我们这是去哪呀?”建安抓着安宁的衣服,懵懂不安。“姑姑带建安去皇宫好不好。”安宁低头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四年前被杨怀玉接回王府的自己。“建安,姑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安宁握着建安的小手,在心里默默地保证。

    顾祯派了淮笙亲自在角门处接安宁二人,“安小姐万安。”“淮笙?”安宁闻声揭开帘子,看到淮笙站在车前,心中又惊又喜,“你……你怎么在这儿?”

    “陛下在宫里等着您呢,奴才为您驾车。”淮笙对她安慰般的笑了笑,随即坐上马车,示意人开道。

    安宁从前幻想过无数次嫁人的情景,凤冠霞披,十里红妆,从正门进府,纵使不嫁王公贵族,也做平民百姓家里堂堂正正的正妻。而如今,角门外残阳如血,她向后看,马车渐渐地驶离门外熙熙攘攘的人间烟火,直往冷清又荒凉的深处去。她觉得惶恐不安,仿佛命运里有只无形的手在推着她向前走,她看不清前方的路,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不远处

    “是什么人这样张扬?”魏嫔把玩着手中的花茎,看着淮笙驾车过去,心里有些奇怪。“回娘娘,是新进宫的宁妃。”

    魏嫔想起自己在乾清宫看到的画像,微微皱了皱眉。“回宫吧。”

    “是。”身边的婢女挥了挥手,示意一众侍从跟上。

    坤宁宫

    顾祯坐在殿中,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他知道安宁四年前不答应他,便是不想嫁与人为妾,此次能答应他,也多是为了杨怀玉临终托孤地遗愿……

    四年前,镇国将军府

    门前的白绢掩住了昔日辉煌闪烁的鎏金牌匾,日头毒辣地耀着地面,酷暑仿佛要将人晒化过去,蝉声嘶力竭地鸣叫着,尖锐刺耳。

    将军和将军夫人的尸骨早几日便下葬了,如今府里只剩下一个小姐,自打葬礼那日起便将自己锁在卧房里闭门不出,即使是三皇子殿下也敲不开房门。

    “小宁不出来你们竟就如此放任她不管,出了什么事你们负得了这个责吗?一群废物。”杨怀玉还是一身甲胄,她得了急报,一路紧赶慢赶从西关赶回来,还是晚了几天。

    “去煮碗清粥来。”杨怀玉真到了安宁屋门前,却是放轻了脚步。

    “小宁,师姐来了,别怕。”杨怀玉鼻头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