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还卷着黛黑,赵释松开僵硬的手臂,低头看了眼怀中酣睡的萧凤,把他裹进被子里出门拾柴烧火煮热水,准备把屋子暖起来。
一听见门开的动静千意琅就醒了,他停止打坐从床榻上坐起来,挽起袖子和赵释称兄道弟去了。
“赵兄,我来帮你吧。”少年笑意不减,凑到赵释身边和他一起卸柴。
照理来说这些外门弟子会受宠若惊然后连连道谢,但赵释并没有作出他习惯见到的那些腻味奉承的脸色,而是像块木头一样继续把柴火卸下来。
他偏生起了兴趣,想看看这经常在萧凤身边待着的外门能不声不响到什么时候,于是他状似无意地和他闲聊:“真可惜啊赵兄,一来就见到萧师兄这么难受,我是冰灵根,你又是凡人,只能用这些粗鄙柴火给他取暖,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但凡来到修真门派的人,都是自认为有修仙之才的,各个都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子,眼睁睁见着别人走向长寿威风的康庄大道,自己却只能沦为门派的普通杂役,想来都会心有不甘。既然你不会奉承我,那么便对这些刻意的讥讽而燃起怒火。
然而木头就是木头,湿湿冷冷的一点没有受到影响,千意琅纳了闷了,这人修的莫不是无情道吧,连反驳都不反驳,低眉顺眼像个傀儡。
赵释抱着柴火在屋子后面烧了锅滚水,用湿布捏着两边把手将大锅又搬进屋里,千意琅正欲跟着一起进去,就被这瘦高身影拦在门外。
“赵兄这是作何?”
赵释的脸冷冷的,薄唇蠕动吐出带着地方口音的话语:“我要伺候师兄沐浴,请千公子避嫌。”
千意琅也不装了,皮笑肉不笑道:“赵兄一个人可伺候得过来,这么瘦削的身子搬得动萧师兄么,不如换我来伺候师兄吧。师弟照顾卧病在床的师兄不是天经地义?”
说着便又想进去,但无奈赵释挡在那里像根铁柱,而他作为一个外宗弟子初次见面就要伺候人更衣沐浴,怎么听也是无礼,只得作罢,他虽未经人事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但也是明白见人赤身乃是隐晦暧昧之事。他只是想借着沐浴之由,再好好为萧凤把把脉,那微微破损的经脉,是否还有修补的可能?
萧凤咳嗽着转醒,望见门口杵着两道修长身影,那千意琅说的“我帮你”,赵释又说“不必公子操劳”,听得他是大为困惑,这两人何故清早在自家门口吵嚷。
“怎么?”嘶哑的声音不复过往果断利落,黏连的字音像化不开的糖泥,萧凤从被子里露出半张脸来,黑发垂落颊边,竟有一种梨花海棠之意。
千意琅挤挤眼睛,试图眉目传情让对方许自己进去,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一阵奇大无比的掌风推开,他眼神一阵,全然没有方才玩笑态度,目光如炬瞪着眼前紧闭的大门。
半晌,才从咬牙切齿的嘴里暗暗出声:“好啊,这枫山竟然养了条扮羊的老虎......真不能小瞧了你们。也是,是我大意了,竟没从一开始便发现,在我面前藏匿自己气息的外门弟子,仅仅靠几张匿踪符可做不到。”
这厢赵释扶着萧凤从床榻上坐起身子,跪在地上为他脱去袜子,露出一双骨节分明的男人的足来,足弓自然呈现出优美的弧度,脚趾圆整细长,肌色冰白健康透着粉,常接触地面的足跟和足掌有较肤色更苍白的薄茧,握在手里轻轻摩挲了,赵释抬起头说:“不要只顾着练剑,照顾好身体要紧。”
萧凤还病着,脸颊红润,有气无力闷闷道:“你这废物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