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筒子楼年久失修的铁门被砸得框框直响,金属特有的音质,混着铁链的哗啦声,在还没大亮的晨曦划开一片宁静。

    汪壬川刚醒没多久,手掌搭在水龙头上,稍微用力关上了那直流的清水,发着呆,心中数着门外那人到底能有多久耐心。

    三、二、一。

    咚!——

    这次只有一声,很用力地在门上踹了一脚的声音,那动静震掉了一层铁红的金属屑,零零星星地落在地上,在大门的正中央留下了一个不太完整的脚印。

    “开门!”浑厚的男声隔着铁门响起,闷沉中透着烦躁,“他妈的别给老子装,开门!”

    果然,这耐心不止三秒钟。

    汪壬川擦了擦手,叹了口气,拿着抹布把镜子上的雾气都擦干,推开浴室的门。

    母亲在沙发上坐着,低着头捧着手机,散着的头发胡乱披着,额前的刘海盖着脸,混着好多根刺眼的白发。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汪壬川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在颤抖,在无措。

    她抖着去点那红色的通话键,只得到一串冗长且无情的默认女音:“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请稍后——”

    挂掉、再播、挂掉、再播。

    像设定好的程序,不断重复着。

    汪壬川似乎是个局外人,看着一次又一次被拒绝又拨打的电话,和着门外的难以入耳的叫骂,他觉得太阳穴像是被刀刃挖了空,腐烂的血肉染红了刀尖,顺着脸颊两侧流了下来。

    窗帘没拉开,也没开灯,只开着有线电视,上面咿咿呀呀地播着小品,尽管已经调到了静音,汪壬川仍然觉得聒噪。

    “你...”汪壬川一步一步往前走着,俯视着早已红肿着眼睛的母亲,“你别打了。”

    “你他么开门!听到没有!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