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赵乾澄可是亲口对我说过,他没有读过书,不认得字。但像什么一时三刻、好整以暇,这种文绉绉的词是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在这种地方,不怕你胆小如鼠,怕的是不肯坦诚相待。
我到现在才忽然想到这可怕的一点,我甚至不由自主地去往深了想,站在我面前的这个赵乾澄会不会是“假”的呢?
联想起之前的梅若裳、初一、德寒,甚至是我自己,都曾有过一模一样的另一人。赵乾澄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我不敢确定,因为在此之前我从来不认识赵乾澄。
想到这里,我的脑子乱糟糟的:对呀,我从来不认识他。
自从见到赵乾澄后,他自称是赵乾湜的哥哥,带着三个人进入了古墓……这些都只是他的说辞而已呀,根本没办法得到证实。
我心里反复想着这些,脚下的步子不知不觉地停下来了。
赵乾澄见我不再往前走,便驻足问我:“苏同志,怎么不走了?”他看了一眼前方,吓得退了回来:“是不是前面有机关呀?”
赵乾澄这么胆小,不像是要害我的人。我心中暗暗安慰着自己,再一想到唯一的枪别在了我的腰里,谅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招。
于是我故作轻松地笑了两声:“没事,我们走吧。”
万幸走了这么久,还没有遇到什么机关,我便和赵乾澄聊了起来,问他以前的一些经历。
赵乾澄不好意思地挥挥手:“唉,没什么好说的。以前我就是靠着家里二亩地养活自己,后来咱们国家不是搞起了改革开放嘛,条件好了。我就让我弟弟去内蒙打工了,那地方,南来北往的人多,卖点儿皮货之类的玩意儿。城里人没什么见识,到了他们那儿,这都是好东西。”
“这么说,你以前不光是种地啊,还打猎呢。要不那些皮货哪儿来的?”
“嘿嘿,算不上打猎,那东西就是顺手得的。我们这地方可不比你们东北: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没说嘛,我们这边地里的收成全看老天爷的脸色,要是他老人家不痛快,那我们就得饿着了。所以不忙的时候,就和我弟弟去山上下套子,有的时候抓着野鸡野狐狸,肉留下来吃了。皮留着卖钱。”
我拿出了香烟递给他一支:“以前的日子很苦喽?”
赵乾澄双手接过去,点燃后使劲吸着,说:“苦有啥办法,谁都不容易。不过现在不错,这不是都好起来了吗?”
说话间,我们已经沿着台阶走了很长的路,但仍旧没有见到尽头。
我们遂决定先休息一会儿,俩人靠着墙壁坐在了台阶上,抽着烟,聊着过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