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之下,一座名不见经转的偏僻寺庙,幡旗展动。
被高原风雪侵蚀的寺墙,黝黑而凹凸不平,显得衰败。
但今日这地方很热闹。
丁文与楚阿叔刚从一辆军用的吉普下来,便有许多人出迎,这些人除了琼琼与谢杏芳外,其他都是陌生的面孔。
琼琼刚迈开步伐,可一见到楚阿叔,硬生生又止住脚步。嘟嘟则高兴地一跃而至,搭在丁文的肩膀上,舔着脸颊。
有密众献上洁白的哈达,并一一引荐几位德高望重的密师。做为藏南祖寺来人,念仁大师是老喇嘛的师弟,也算这里的主人,念仁大师在前引路恭请入内,丁文经过琼琼身旁时,拉住琼琼的手一块踏进寺院里。楚阿叔当即皱起眉头,心中有气却不敢当众发泄,只是踏进寺里以后,很快为眼前的情形释去不快。
六月初六,为翻经日。今日院里的一条条拉紧绳索上挂满唐卡,唐卡内容丰富多彩,把单调院子装饰成艺术画展览似的,颇具藏地特异的浓郁色彩。
这座偏僻的寺庙丁文曾经来过,没想到这个特殊的日子选在这地方。未入大殿便听到袅袅的诵经声,仿佛在为老喇嘛的圆寂而哀唱,又似在纪念唐朝高僧的丰功伟绩;到了大殿方知,大殿内部已被粉饰一新,弥漫着油漆与檀香、混合、酥油的气味,四壁挂着诸多锦织唐卡,琼琼低声介绍这些唐卡是附近各寺的珍藏。
酥油灯把大殿点照得光明·在象征着大圆满的莲花座佛像前的龛桌上,珍皿供着九枚舍利子,却有一排木制栅栏与人群分隔开来,让人只可敬观而不可沾染圣物。
原本不宽敞的大殿,此时更显得拥挤,许多密众只能围在门槛外观看。说实话·由于丁文三人不知不觉着了道,对于这九颗舍利的主人并不存善感·仅出于“死者为大”的礼敬·犯不着顶礼膜拜,况且丁文亦非密宗门徒。如此不当自家人,丁文的举止引来殿外一阵低声喧哗,可念仁等大师并不在意,反而有人苛责密众们要肃静。
分坐大殿两侧,待蒲团上坐定,念仁大师率先开口:“今日乃敝派之幸·邀来丁上师与诸同仁·得以共同见证先贤遗留神藏的开启。我等皆礼佛清修之辈,本心善念,广开门路,令各众善男童子聆听先圣奥法,一心向善,以超脱迷途凡尘,臻大圆满之境界·我等幸甚!先前于圣物各怀异思,经丁上师点拨,诸同仁合议,九颗舍利各流传各派三年,最后统归于此寺惠存,供后进者瞻仰膜拜。故特邀请丁上师与雪峰大师为证,我等均不可反悔,再心生异念。”
丁文刚刚松出一口气·来当个见证人倒简单。
“这九颗舍利愿如此,可另外九颗舍利和佛眼舍利又当如何?”
丁文一瞧发问之人·乃坐于斜对面一位中年僧侣,头戴黄帽,身着黄僧袍,问这话时目光却瞧向丁文以及坐于丁文上首的雪峰大师。雪峰大师为协会副会长,对投来的目光只合什双手,没有出言。
“淖尔大师请稍安勿躁。据悉,另九颗舍利仍遗落在‘地狱之门,,而佛眼舍利也不在敝派之中,在这方面请丁上师为我等释疑。”念仁大师一下把这个“皮球”踢到丁文跟前,显然他们更在乎的是释迦牟尼佛祖真身舍利,连雪峰大师都向丁文合什请益似的。
呃,众矢之的啊。
静立在念仁大师身后的谢杏芳更愿意越俎代庖,此时把三辰天时浑仪说了一通,描述得绘声绘色,详尽备至。众人惊容俱现,皆心驰神往,莫说三辰天时浑仪被国家列为国宝级的文物,便是天地人三玉亦为无上圣物。丁文诧异之余,不由心有恼怒,这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嘛。
丁文清了清嗓子说:“三辰天时浑仪着实有天地人三块玉,也许秉承造作者李淳风前辈的天地人合一宇宙观。本人愚钝,亦不曾修过佛典,还想请教各位大师佛眼舍利一说从何而来?总不能仅凭传闻而臆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