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辫姑娘名叫邱芳儿,打小就住在杂院里,与爷爷相依为命。她今年刚满十八岁,出落得标致水灵,一双眼睛乌溜溜的,虽说穷苦,日子却一点不见邋遢凑合,衣裳穿得干净,头发也梳得整齐,看起来是想好好过生活的。

    骤然被蓝烟带到这处客栈,她心中自然慌乱紧张,在见到厉随后,更是被对方身上强大的寒意与压迫感惊得不敢抬头,爷孙二人惶惶站在桌边,正不知所措呢,门“砰”一声,屋里突然就多了个白衣公子,卷进花香与一阵清风,将先前的沉沉死气冲淡不少。

    她偷偷抬眼一瞟,又速度极快地将视线撤回去,其实没怎么看清脸,就觉得可真白啊,白得像冬日里落在梅花瓣中的雪,一点世间脏污都没有沾染过。

    厉随道:“说吧,是怎么杀的崔巍。”

    祝燕隐被这没头没尾一句话震住了,崔巍不是魔教杀的吗,怎么还能中途换人?他又赶紧观察了一下邱芳儿,没觉得对方哪里像焚火殿弟子,脸色发白眼眶发红,看着楚楚可怜。不过以貌取人也不对,说不定真是妖女呢,下一刻就会骤然变脸,尖笑着伸出鲜红指甲抠你眼珠,头发乱飞的那种。

    太可怕了!祝二公子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了,于是果断往厉随身边挪了挪。虽然大魔头常年黑风煞气也挺吓人的吧,但肯定要比妖女强。

    蓝烟比较诧异,她这一路并未跟随大队伍,一直在暗中盯魔教,因此虽然知道宫主与祝府二公子同行,但以为也就仅仅是同行了,怎么现在看起来反而亲密得很?

    当然了,目前当事人双方都还没往“亲密”上面想,只是一个挪得自然,另一个也没有勃然大怒,反而冷眼由着他一寸一寸往过贴——要知道如果是别的江湖中人胆敢往厉宫主身边硬靠,现在肯定已经被丢出窗户,挂在了树上。

    邱顺说:“我杀那姓崔的淫|贼,是因为他想糟蹋我孙女,还说要拆了大杂院,让我们无家可归。”

    这也太恶棍了,祝燕隐本能地看了眼厉随,却见他依旧一脸漠然没表情,好像完全不意外,旁边站着的蓝烟也一样,一下就显得万仞宫里出来的人都很冷静睿智,只有自己没见过世面,一惊一乍的。

    “……”

    邱顺将事情始末都说了一遍。

    那日爷孙两人像往常一样,在街头卖艺讨生活。场子刚撑开没多久,就有人往盘子里丢了一锭小元宝。

    邱顺活了大半辈子,最清楚凡事都该有度。乡亲们看得高兴多扔两个铜板,是好事,可若换成这么大的银锭,就一定不是好事了,便急忙陪着笑脸推辞,对方却不肯收回,反而大笑着扬长离去。

    天降这么一笔横财,爷孙两人心里不安,就提前收了场。往回走时却被人挡在后巷,正是方才给大赏钱的男人。

    “他自称有钱有势,说要娶芳儿回去做妾。”邱顺道,“像是喝了不少酒,嘴里不干不净,混账极了。”

    厉随问:“只有他一个人?”

    邱顺回忆:“不,还有另外四个,三男一女,刚开始是站在一旁的,后来听他嘴里越来越不像话,其中一个高个子的就过来劝了两句,说赶路要紧,街边的野食少吃一口也无妨,让他别把事情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