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静姝听李娇这一番话,心中不被撼动是假的,李娇说的,句句皆是她隐藏在心中从不敢与人辩论、与人说出口的。
她是左司马与左夫人老年生的,自小便被捧在手心,可虽然如此,因为她的身体缘故,不曾与人交往过,性子也最是温软,嫁给了方同后,一度以为自己得到了良人。
可后来,因她身体的缘故小产,原本家中的和睦景象大变,婆婆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平日里对她的要求越发的苛刻起来,话里话外都在埋怨她的身子不好,是她坏了方家的香火...
唯一能够依靠的夫婿却日日在外流连,不曾给她半分的依靠,她虽然有父母疼爱,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好再让年迈的父母为自己担忧?
就连这次她意外小产,便再也不敢开口与家人说。
她不喜欢听,很不喜欢听方家的人还有姒太后在她耳边说的话,他们说她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难道就因为生不出孩子来,她便不配活着吗?便活该被他们辱骂?
左静姝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小腹处冰凉一片,还带着痛意,可是只要一想起方才李娇说出的话,她却觉得心中的火突然又燃了起来,若是、若是可以和离的话...
眼中的泪珠忽然落下来,滚烫的,烫的她的眼睛都亮了不少。
“我、我也可以吗?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必为了畏惧婆婆、姒太后的话小心翼翼,亦不用整日将心放在不肯归家的夫婿身上...”
“只要你想去做,自然就可以啊。”
“可是,”左静姝低下头,眼中的光瞬间熄灭,脸色灰败,充满了死气,“我与方家的婚事,是姒太后亲口指的,方同又是姒太后的亲侄子,便是我说出口,也不会答应的...”
不等李娇说话,殿门已被推开,燕寒时穿一身玄色衣袍,目光先是落在李娇的身上,见她并没有大碍,这才将目光移开,道:“今日左司马与孤告病回家,左夫人年迈身子不好,已经在家中病了许久,见左小姐在此便多嘴提一句。”
左静姝满脸的担忧,“母亲年纪大了,几位哥哥又在外,只有我这一个女儿在平阳城,如此近,却连个消息都没有得到,嫁人后更是连面都见不了几次...”
方家的事情就够她烦心的了,怎可能再将这烦心事带给父母?且她自从小产后,身体便虚弱极了,旁人一眼便能看出来,她自然不敢多见左夫人与左司马,生怕他们为自己担忧。
李娇道:“你莫要着急,或许只是小病而已,”她看了一眼燕寒时,见男人猛地挺直了脊背,视线却移开看向旁边,“大王,宫中的医工医术要好些,您看...”
左静姝亦看向燕寒时。
“自然该如此,孤已经差医工随左司马回去了,公主说的对,左夫人只是小病而已,无需担心。”
“今日多谢公主一番劝告,我都记在心中了,只是今日家中有事,待往后定要好好感谢一番。”左静姝眼中泪光点点,见李娇点头应了声好,强扯出抹笑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