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顾太夫人的那道告罪折子,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折子上的字字句句咄咄逼人,像是要置顾渊于死地。
可想而知,若是顾渊的罪定了,从此以后,大皇子的名声难免会因此有瑕,无论是百姓还是朝臣都会斧声烛影地质疑顾渊是否奉大皇子之命行事。
大皇子是皇帝的唯一的儿子,任谁都知道皇帝迟早会立其为太子。
一旦大皇子有了这个污点,那些高门世家就可以以此为由反对皇帝立储。
其心简直险恶。
那些御史们越想越是愤慨,一道道锐利的目光像无数利箭般射向了顾简,难掩轻蔑、鄙夷之色。
定远侯府明明是勋贵,却要偏向那些世家,毫无立场,毫无原则。
每每想到是世家暗中教唆连御史撞墙,他们对世家的恶感更是加倍,对顾简的行径甚是不屑。
眼看局势呈现出一面倒的势头,萧首辅就更不愿意出头了,烦躁地抬手掸了掸衣袍上的尘土,心里有了决定。
左右这定远侯府也没什么用,他又何必惹得一身骚。
顾简等啊等,却等不到来自世家的救援,宛如当头被浇了一桶冰水似的,周身彻骨得寒。
他是为了康王才会说服母亲上折弹劾顾渊,可现在他们顾家出了点事,这些世家就像是甩包袱似的,迫不及待地就与顾家撇清关系!
实在令人齿寒!
顾简浑身乱战,眼神惶惶地又转头看向了皇帝,脖颈僵硬得骨头咯咯作响。
窗边的皇帝依然沉默,逆光下,皇帝的五官显得有些模糊不清,眼神深沉晦暗。
皇帝慢慢地从棋盒里拈起一枚白子,似在思索,又似在犹豫。
皇帝越是不说话,顾简就越怕,全身一阵发麻。
顾家无人说话,世家也无人说话,就听那些御使们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只恨不得现在就把顾简身上这身绣着麒麟补子的绯袍给扒下来。